“吾等不欲伤及无辜,独孤祈,今日暂且放过你!要想这女子无事,便放了老大!”那黑衣男子双手拦住子桑榆的腰,让她不至于倒下去,面无波澜的看着眼前的即墨东隅缓缓的开口道。
即墨东隅只是死死的盯着黑衣男子的双手,心下已是不爽到了极点!他竟然如此轻薄桑儿!碍于子桑榆还在他的手上,他却不能有半点动作!脸上结起一沉厚重的阴霜,真恨不得把那黑衣男子的手剁了!
“痕!你怎可在这么多兄弟面前坏了规矩啊!”黑衣老大痛苦的说道,他深知为了任务而亡乃无可厚非之事!盟里的规矩便是,在执行任务之时,目标只能是买主指定的人,万不可伤及无辜,出来执行任务,此刻他们便要做好身死的打算!今日这般,兄弟们竟是为了他而挟持了无辜的人,这叫他该如何是好!
“老大!今日伤及无辜乃是我一人所为!”言下之意便是,待到回楼之后,他会自愿请罪,已然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你这又是何苦!”黑衣老大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他从来不曾想过竟会发生今日这般的情形,金凤楼自开创以来便从未失手过,被下了绝煞令追杀之人大多是当世作恶多端之人,结局无一幸免。初时见到独孤祈,他们便不知为何这样一个温润儒雅的人竟会有人要买他的命,众人的手上虽是沾满了血污,此刻却有些忍不住下手。但,楼主既已收下买家的钱,便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即墨东隅神色漠然的看着眼前挟持着子桑榆的男子,既然今日祈不会有事,他亦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手腕一转,将玉萧收回袖中,独孤祈见状也缓缓的收回了抵在黑衣老大胸前的剑。那黑衣男子见老大已获自由,金凤楼乃是江湖正派组织,亦是讲究江湖道义,便松开了环着子桑榆腰间的手,将其猛地推向即墨东隅。
即墨东隅见子桑榆的身体软软的向前倒去,胸口一紧,连忙疾步上前,将子桑榆紧紧的环在了怀里,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那黑衣老大环顾四周,似无奈的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撤!”众黑衣人身形一闪,硕大的亭子此刻竟已恢复了一片宁静,远处的空中隐隐的传来那黑衣老大的声音:“独孤祈,下次吾等势必取你性命!”
原本繁华的花锦会在这番闹腾之下,街上一片萧瑟,找不到一个外出的人。即墨东隅打横抱起子桑榆,将子桑榆的面庞收进眼里,心下感叹,世间当真有如此绝色啊!只是这绝色的容颜之下,却有着一颗他看不懂的心。他查不清她的底细,他亦是不能对她上心。
待到六人回到零汐山庄之时,已几近三更。
即墨东隅抱着子桑榆回到悠然居,将其轻轻的放在床上,默默的为她盖好被褥,并未让涵言跟来。坐在子桑榆的床前,即墨东隅面色温和的不似平时那般清冷异常。视线细细的扫过子桑榆的眉眼····
与此同时,子桑榆的眉头却微微拢了起来。
睡梦中她的脑子里尽是前些日子不断出现在自己梦中那男子的身影,但见远处那男子此刻正背对着子桑榆而立,怀里紧紧的拥着那白衣女子,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一般。不知为何,子桑榆竟能隐约听见那白衣女子压抑着的低声啜泣,耳边不断传来男子无言的哀叹····那句老者的话也开始在子桑榆的耳际盘旋。
“墨····”子桑榆忍不住痛苦的低吟。
即墨东隅本是担心的看着子桑榆不知因何而蹙起的眉头,此刻听到子桑榆轻声唤出自己的名字,心下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继而却更加不知子桑榆到底梦见了什么,竟让她浮现出如此痛苦的神色!
子桑榆仍旧深陷在睡梦中无法自拔,望见眼前两人深情的拥抱,她却只觉得心口痛得不能呼吸。禁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嘴里毫无意识的呢喃:“墨···”
即墨东隅见子桑榆如此,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想要把她唤醒,却又不忍。自己何时这样矛盾过?只得扬手拭去子桑榆眼角的泪水。看见子桑榆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他的胸口募地收紧了!
望见逐渐有点清晰起来的二人的背影,兀地子桑榆觉得胸口一阵绞痛,顿时脑海里的景象消失殆尽。只余老者的话如上次那般,久久的盘旋于子桑榆的耳际,胸口的疼痛更甚。
“好痛··墨!好痛···”子桑榆的眼泪越流越多,嘴里无助的喃喃道,手已不知何时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即墨东隅顿时眉头一拧,此时才知子桑榆的心疾又发作了!心下却是一阵疑惑不已,要说桑儿才刚服下月尾参不久,按理不该这么快发作的才对!她到底梦到了什么,竟激动得连心疾都发作了!此时即墨东隅已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边双手抓住子桑榆的肩膀轻轻的晃动,一边柔声在子桑榆耳边说道:“桑儿,醒醒!醒醒!”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她醒过来!
可是子桑榆却不知为何半天都不为所动,陷在梦里怎么也无法醒来。见此,即墨东隅连忙将子桑榆整个上半身托起,迅速翻身上床盘腿坐在了她身后。子桑榆全身软弱无骨的靠在即墨东隅的身上,全身因疼痛而不安的躁动,香汗淋漓,此景着实让即墨东隅心里一阵摩挲。却是强行压下心中的燥热,缓缓的把子桑榆扶正,双手抵上她后背。
此刻,能缓解子桑榆心疼的办法只能强行灌输进真气护住心脉,强行向没有内力的人输入真气,虽会沉睡几日,但却可以暂时压制住心疾。即墨东隅闭目运功,真气自掌间徐徐的渡入子桑榆的体内。片刻之后,子桑榆面上的神情已然有所缓和,不似先前那般面色扭曲。即墨东隅见状暗暗收回双手,失去支撑的子桑榆便又再次靠在了他的怀里。但见即墨东隅脸上竟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之色,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先前在花锦会上的缠斗已是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即墨东隅尚未做任何调理就往子桑榆的体内渡入自己的真气,此刻有些支撑不住了。强忍着晕眩,即墨东隅扶着子桑榆的肩膀,将她缓慢的安置在床上,见子桑榆神色已恢复如常,宁静的睡着,自己的神色也有了一丝缓和,却又马上紧皱起眉头来,自己如此不计后果的就为子桑榆输了真气,于他并未有任何的好处,自己这般做法又是为何?
一路的心不在焉,即墨东隅终于到了书房前。恰巧此时涵言正从书房中退出来,眼见即墨东隅脸上少有的苍白,当即吓了一跳,见即墨东隅身形有些不稳,忙扶住他,凝眉道:“庄主这是怎么了?”
“无碍!”即墨东隅面色淡然的摆了摆手,继而道:“去悠然居好生看着桑儿,她刚才心疾复发了!”
听完此话,涵言登时脸上一楞。子桑姑娘不是才服下月尾参不久么?怎么复发的这么快?心下疑惑不止。随即松开了扶着即墨东隅的手,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即墨东隅抬脚步入书房内,看来独孤祈等他已是有些时候了。静坐着的独孤祈听见门外的声响便已知是即墨东隅来了,却是不知为何送子桑榆回房送了这么久。望见即墨东隅那一刻,忍不住诧异,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莫不是刚才的打斗伤到了?一个起身搭上即墨东隅的脉搏,见状即墨东隅并未有任何的举动。不一会便听见独孤祈沉吟道:“墨为何输了真气?”
“她心疾复发了。”即墨东隅淡淡的道。
听到此话,独孤祈竟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他,墨竟是将真气输给子桑了么?与他相识以来,何曾见他这般为人过?子桑榆的魅力当真不容自己小憩啊!
“今日你可认出那些人?”即墨东隅见独孤祈久久没有言语,思及在亭子中发生的一幕,登时一阵寒气逼人。
“金凤楼···那珍妃果真下了血本!”忆起那些黑衣人的颈间毫无一例外的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凤凰,那是金凤楼特有的标识!珍妃果然还是耐不住了么?那金凤楼办事的效率绝对是同行中最高的,自然要价也是高得离谱!一个小小的皇贵妃,能有如此财富,背后的势力当真不是一般的大!想到这,独孤祈面色一沉,这珍妃真是钥国的一个心腹大患!如若不早日拔光她剩下的那一半势力,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你有何打算?”听见独孤祈亲口确认,即墨东隅眉头一拧,沉声道。
话说来,金凤楼自五年前迅速崛起,向来只追杀大逆不道悭吝恶霸之徒,委实不知为何今日竟会接下了刺杀独孤祁的任务!一旦被金凤楼盯上,想要全身而退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拿下目标的性命!
“他们还不能把我怎么样!”独孤祈眸光一闪,金凤楼如何?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又如何?他堂堂钥国二皇子,难道还这能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是珍妃太高估了金凤楼的能力,还是太小瞧了他?他又岂是如此无能的人!
见独孤祈闪闪发光的双眼,即墨东隅霎时间觉得温润如玉的独孤祈此刻已隐隐有了些王者的气息,锋芒乍现,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匆匆赶至悠然居的涵言,一进入悠然居的大门就直奔屋内而去。掀开珠帘,床上子桑榆那单薄的身子便毫无保留的映入她的眼中。涵言渐渐放慢脚步,来到子桑榆的床前,面前子桑榆的脸虽不至于痛苦的扭曲,却是苍白一片!探上子桑榆的脉搏,涵言便感觉到了那在子桑榆体内缓缓窜动的真气!猛然想起即墨东隅在书房门口苍白的脸色,原来庄主竟是为小桑输了真气!
涵言顿时觉得以前那个有血有肉的即墨东隅又回来了!完全不理会子桑榆的来历不明,她只知道,自从小桑来了,庄主便在不经意间笑了,小桑来了,庄主的话也不似以往那般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