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东隅回到书房之时,独孤祈就看出了他脸上少有的疲惫!独孤祈心里暗自思忖,这子桑姑娘莫不是患了什么急症!竟然让从不喜形于色的墨面露为难的神色!
“墨!子桑姑娘可有事?”独孤祈兀地想起昨日在大殿子桑榆明镜的笑脸,心里莫名的一紧!
“她···心疾发作!”即墨东隅轻轻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独孤祈微微的一愣,她竟然患有心疾,这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祈的宫里可有···云莲!”沉默半响,即墨东隅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即使心里清楚不该跟朝廷扯上关系,但一想到子桑榆心疾发作之时的痛苦挣扎,他的心里却是不忍!娘亲去世之后自己何曾这样过?
“荆棘山云莲!墨,并非我不愿帮忙,而是宫中确没有此物!”那云莲可是圣洁之物,岂是皇宫那种污浊的地方能有的!
即使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即墨东隅真的听到仍不由得蹙眉!难道真得要去荆棘山寻找云莲不成?现在她身份尚且不明,自己何必对她的如此挂怀!庄中上上下下的人,岂可以轻易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断送了性命。
子桑榆幽幽醒来的时候,已近日落之时。突然想起早上心口的疼痛,一阵后怕!胸口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疼。蓦地又想起了晕去前脑袋里一直回荡着的那句话,当下便一阵疑惑不已!早上因为心口的疼痛,并未多加揣摩这句话就晕了过去。现下仔细想想,那不过是一句古语罢了!自己何时如此经不起世事!
“小桑!你醒了!”涵言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走了进来,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欣喜!走到子桑榆床边,将手里的碗递给了她。“这是庄主命我给你熬下的月尾参,极是珍贵,快些喝了吧!”
碗里的汤汁散发出浓浓的药味,子桑榆不禁皱眉道:“我怎么了?如何要服用如此珍贵的东西?”
“庄主已为你号过脉象,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导致晕厥,喝下这药压压惊便无事了!”涵言的一席话本就说得颇有些闪烁其辞之态,加之望见她脸上的躲闪之意,子桑榆心下更加疑惑不已!难不成此前的心痛根本不似涵言说得那么简单?子桑榆想起早时的那种疼痛,确实诡异!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何以因为一句古语气急攻心而至此。回想起在现代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一向没有过什么毛病。
想到现代,突然一幕幕熟悉的场景浮现在子桑榆的脑海里···
“桑儿,吃吧!”那天母亲一如既往的拿着两片药片要她服下,一如既往的说是补身体的药,兴许是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子桑榆早已习惯便不加过问的咽下。十四岁那年子桑榆向家里提出要学习跆拳道,当时母亲在听了她的话后霎时脸就变得铁青,就连一向没有脸色的父亲也冷着张脸不发一言。子桑榆只当作他们不想她吃苦,他们终是执拗不过她,万般叮嘱之后还是让她去了。
这些熟悉的场景回荡在子桑榆的脑子里,再与早时的疼痛联系起来,子桑榆猛地意识到,自己有顽症!如若不是,为何每月都要服药?从小父亲母亲从来不让她受半点刺激。而到了这里之后已然没有现代的药物可以服用,早时竟就心口泛疼了!难怪母亲强烈不让她学习跆拳道也是怕她病发吗?子桑榆惨淡的一笑····好像自小就没有参加过学校的体检,一向都是由母亲亲自带至医院检查!美其名曰:“要妈妈亲自看见,这样才放心!”
“小桑,你怎么了?快把药喝了好么?凉了会很苦的!”被凉在一边许久的涵言中忍不住打断了子桑榆的沉思。
“涵言,你老实告诉我!我得的可是什么疑难杂症?”
看着子桑榆沉思了良久,涵言心里一阵忐忑。从进门起心里一个劲的祈祷,千万不要被子桑榆发现了什么端倪。莫说庄主吩咐过先不要告诉子桑榆她患有心疾,就是庄主没有吩咐,自己也会不忍心告诉她这么个残忍的事实!在子桑榆不加避讳的问出心里的疑问的时候,涵言就知道自己的不安太过明显,当下更加的懊恼不已,何时自己怎么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涵言一时竟踌躇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一方面想着着这心疾子桑榆本就有知情权,一方面又惦记着庄主的吩咐,一时间为难的哑口无言。
“是庄主吩咐你不要说的么?这是我的病,我应该知情的不是么?涵言就说了罢!”子桑榆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说道,竟似已意识到了病症的严重性。
“小桑···”涵言有些无奈的唤了声子桑榆,言语间颇有些隐忍的痛惜。
“是心疾···”
此刻子桑榆并未细探从门外传来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只有“心疾”二字久久盘旋于她的耳际···心疾!心脏病!父亲母亲····你们何其残忍,竟苦苦瞒了我二十年。
“子桑姑娘还是先把药服下吧!”即墨东隅从门外进来,子桑榆接下涵言手中的瓷碗伸到她面前,涵言见状便退了下去。
子桑榆并未说话,结果即墨东隅手里的瓷碗,苦涩漫延在唇齿之间,竟有些想要淌下泪来。兀地一盘蜜饯出现在她的面前,子桑榆拾起一块投入口中,方才的苦涩才逐渐有所消散。
即墨东隅竟也没有再发一言,只径直坐到了她身边。子桑榆却已无暇顾及他,心情的渐渐的平复,嘴角勾起一丝讥讽,原来她这么怕死!
“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嗯?”许久之后,即墨东隅仍是静的仿佛不存在般坐在子桑榆的旁边,弥漫在他周身的凝重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只等他自己开口罢了,子桑榆没想到他竟吝啬的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三年,子桑姑娘至多还能再活三年!”即墨东隅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如若不受太大的刺激,配以云莲···子桑姑娘的寿命还是有可能延长的!”这似子桑榆第一次听即墨东隅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转头看向他,近距离之下他俊朗的面庞让子桑榆心里一阵悸动!
思及午膳之时他那些冰冷的问话,子桑榆冷笑道:“庄主莫不是在可怜我?!”
子桑榆盯着即墨东隅不曾放过他脸上微妙的神情,满意的发现在她问出那句话后,果不其然看到了即墨东隅脸上泛出了错愕之色。仅是一瞬便已恢复了原样,双眸与子桑榆对视半响,眼里竟已不再冷漠一片,似有怜惜,似有惊叹···
“子桑姑娘莫要如此,本主又岂会可怜于你!”望见子桑榆嘴角残留的冷笑,即墨东隅心里竟荡起了一丝涟漪。兴许是午时的逼问让她寒了心罢!这下倒好,她竟已对自己生了排斥之意!是否是知道她患有心疾后,自己就放下对她的戒备了?
不知怎的,听到即墨东隅的话,本还极是悲凉的心竟生出了些许的暖意,但愿他的逼问都只是无心之过。但见子桑榆渐渐隐去嘴角的冷笑,取而代之的是散不去的惆怅!
“一日不曾进食,有些饿了!”子桑榆颇有些尴尬的开了口,即墨东隅却似已意料到,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涵言走时本主已让她备下了!”
即墨东隅的细心让子桑榆有些感动,突然张口说道:“庄主以后便叫我桑儿吧,毕竟已经在庄上住了这么些时日了,子桑姑娘的称谓倒是生分了许多!”子桑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她隐隐想起第一次见到即墨东隅的时候,告知他自己的名字时候即墨东隅那毫无意识的唤她桑儿,那一句桑儿便不知何时刻在了她的心里。
“既然如此,桑儿以后便叫我墨吧!这庄主的称呼怕是也不必子桑姑娘熟络多少。”即墨东隅的声音兀地有些柔和,不再自称本主,富有磁性的声音萦绕在子桑榆的耳畔,心底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似被触动了般荡起一阵又一阵涟漪。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