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东隅一掌运气,对着暗道口一劈,好似要将什么劈开,一劈之下密室剧烈一晃,他们头顶上絮絮的落下黄土。
即墨东隅见状,对着身后喝道:“过来!”
小只立马不再恋战,迅速飞过来。带着子桑榆的身体,即墨东隅飞快跃进暗道内,身后隆隆声大作,夹杂着白鼠惊慌的尖叫。
即墨东隅放下子桑榆,拉着她的手,快步在密道中走着,不远处竟隐隐现出一丝微光,子桑榆心中一喜,却见即墨东隅表情没有丝毫的放松。
即墨东隅拉着她快步走着,不远处的光点越来越大,子桑榆心中难抑欢喜。
光点的尽头,不出所料,果然是出口。
只是……
子桑榆一脸黑线的站在密道尽头,眼前之景,让她险些瘫软在地上。
这密道的出口竟然在悬崖上!
向上看,看不见头,向下望,望不见底。
不知怎么的,刚才即墨东隅竟只顾着拉着她一直向前走,若不是她多了个心眼,快到边缘的时候拉住他,他们此刻已经掉下去了。
子桑榆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想,许是刚才密室中太紧张了罢。
“墨?”半晌,子桑榆才发觉从头到尾即墨东隅也发出声音,只是盯着下方,表情也不像是在思考,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嗯,怎么了?”
从那间密室出来之后,子桑榆总感觉即墨东隅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她一直盯着他,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回应,依旧看着下方。
“你,是不是瞎了?”子桑榆突然出声,即墨东隅身体一颤,转过头来。
那原本风华绝代的双眸,此刻竟然黯淡无光,失了原本的色彩。
子桑榆心瞬间便凉了一截,他怎么瞎了?
“我没事。”
他轻叹一声,还是被发现了。刚才他只顾着看那骷髅的端倪,那白鼠眼中的绿光一闪,他没能避开。氤鼠,一旦对上它发光的眸子,眼中便如灼烧般疼痛,继而失明。
他忍住眼中的灼痛,神情不动,为的就是不让子桑榆发现。
雀鹰素来是氤鼠的天敌,那氤鼠一见小只现身便惊慌失措,哪还顾得上他。失明前他就观察了那暗道,凡有氤鼠在的地方,定然有幻迷的存在,那暗道口便是命门。
一击之下,命门被破,与这幻迷同一而生的氤鼠,也活不成了。
子桑榆一拉,他便知这密道尽头并不是如他们期待中的那般。迎面而来的气息,他亦察觉到,那是个深渊。
“悬崖峭壁,向上攀岩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越高越徒增危险,我们向下去吧。”思虑良久,他带着些忧虑道,如今他失明,攀岩对他来说极是不利,更别提保护子桑榆。
“我先下去,我告诉你落脚的位置。”
不等他拒绝,子桑榆已经爬了下去,即墨东隅无神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默默也跟着攀了下去。
“墨,现在换我保护你。”
子桑榆按了按即墨东隅下方的一块突起的石头,确定它牢固,才一只手抓住上方即墨东隅的脚踝,拉到这块石头上,等他站稳了,她才回头看了眼下方,向下一步。
“额。”
一个落脚的突起不够牢固,细碎的石子落下,没发出任何声音,子桑榆一声卡在喉中,膝盖狠狠的磕在尖石上,鲜血瞬间晕开,钻心的疼痛,一只手也因用力抓紧了石头,而被锐利的边缘割破,掌心湿滑。
“怎么了?”即便是生生克制住的声音也没瞒过即墨东隅的耳朵,着急的伸手过来够她,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一贯的冷静也渐失。
“没事,没踩稳而已。”子桑榆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膝盖掌心的痛意让她全身的温度渐失,手指冰寒,这一握,即墨东隅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要让自己受伤,否则我宁愿现在就跳下去。”即墨东隅抽回手,声音在空中散开,淡如清水,却重如泰山。
子桑榆不语,却也不敢再大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带着即墨东隅向下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壁上的两人早已精疲力竭,越靠近崖底,寒气越重,两人身上的衣服本就不厚,冷得不由得发颤。
子桑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每下一步,整个腿都在不住的颤抖,都像是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为了不让即墨东隅察觉,亦能让他安全的踩在下一颗石头上,她将另一只手中的伤口按在尖石上,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意识清醒,几次下来,她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
四肢发寒,子桑榆每个动作都犹如机械。
心里却依旧在不断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有事,不为自己,只为即墨东隅能安全的到达崖底。
“休息一下。”头顶上,即墨东隅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子桑榆抓住他脚踝下落的每一下,他都能感觉到自那掌中传来的深深的寒意,与生生克制住的颤抖,他第一次心乱如麻,声音都带了丝颤抖。
子桑榆紧绷的神经一松,暗道还是没瞒过他。眼睛轻轻的阖上,将头靠在了他的膝窝上。
即墨东隅身体轻轻的一颤,感受到了身下那人此刻的无助,疲惫,他却无能无力,胸口沉闷,话梗在喉中,发不出一丝声音,鼻尖酸涩不已。
“好累。”子桑榆模糊不清的出声,声音闷在他的膝窝里,疲惫不堪。
“我觉得我要坚持不住了。”
“墨,我要是掉下去了,你怎么办?”
“对啊,为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可是我真的好累,好冷,身体跟冻僵了一样。”
她闷在那里,自顾自的嘟哝,像是梦呓,微弱细小的声音散在风中,传不进即墨东隅耳里。
寒冷的雾气中,乱石横生的峭壁上,两个雪白的身影,萧瑟而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