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榆醒来之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坐起身,子桑榆暗嘲自己真的越来越会睡了,到山谷时不过午间,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刚想着晚膳,子桑榆就嗅到了门外传来的一阵阵扑鼻的香气,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的下了床。
凭着本能,子桑榆很快就找到了香气的来源,屋外的石桌上摆着四五道菜,皆是寻常的菜色,子桑榆却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饿了,竟然觉得它们犹如珍馐般让她馋得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在桌前坐了下来,苦于没有筷子,只能苦着一张脸干坐着。
身后传来轻轻脚步声,子桑榆心中一喜,总算可以吃东西了!回头,子桑榆惊得差点自插双目,身后的即墨东隅手中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菜,面色如常,子桑榆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油烟味,这这这,这一桌的菜都是即墨东隅做的?!
看着子桑榆犹如打量异类般打量着自己,眼中满是震惊,嘴巴张大得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即墨东隅眸光一闪,不怀好意的一笑,身形放缓,小碎步上前,到了子桑榆面前,微微的一欠身,将手中的盘子放在子桑榆眼顶下,放柔了声音道:“姑娘,您请用膳。”说完还抬起头对着子桑榆娇羞的一笑。
子桑榆哪见过即墨东隅这般模样,霎时间惊呆在他的笑里,那该是怎样的一个笑啊!桃花的娇艳与其比起来都有过之而不及啊!回过神来的子桑榆,惊觉自己的失态,忍不住一哆嗦,狠狠地瞪了即墨东隅一眼。接过即墨东隅递过来的筷子,低头就准备吃东西以掩饰自己此刻的窘态。
两人身后,亦是从未见过即墨东隅这般样子的独孤祈不由得笑了笑,墨这些年来太孤独了,子桑的到来,让墨鲜活了起来。虽是这样想着,独孤祈眉间却又不自觉的陇上一丝忧愁,轻叹一声,向二人走了过去。
“还是子桑有本事啊,我都未曾见过墨这般惹人怜惜的模样,今日倒是沾了子桑的光了!”独孤祈调侃的声音传来,即墨东隅不知独孤祈也已将他刚才的样子看在了眼里,无不有些尴尬,面上微微泛红,融进这浓浓的夜色当中。
“好说好说!”嘴里塞着饭菜,子桑榆含糊地应道,心里暗骂,即墨东隅真的太不是人了,长得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就算了!会一身绝世武功就算了!会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就!算!了!他竟然还会如此精湛的厨艺!这让身为女子,却连厨房都未进过的她情何以堪,子桑榆差点没羞得掉下泪来。
边想着边狠狠的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不留神就咬到了舌头,这回子桑榆总算可以把憋着的眼泪流出来了…
---------
二人看着子桑榆盈满泪水的双眼,相视一眼后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
可怜的子桑榆还没能从舌尖的剧痛中晃过神来,干脆也不再理会他们没心没肺笑,看了眼石桌上的菜肴,顿时觉得这些菜肴看起来不知比那幸灾乐祸的二人可爱了多少!
咋了咋嘴,舌尖的疼痛终于慢慢消散,才准备向一盘红烧鱼发起进攻的筷子,却不知道被从哪里伸来的筷子“噔”的一声拍在了石桌上,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吼声在子桑榆的头顶炸开了。
“哪来的野娃娃!当真是不懂礼数!不懂长者为先吗!你哥哥我还没上桌你怎么能先把乖徒儿给为师特地准备的菜肴玷污了!”看着桌上已经被子桑榆动过的菜,鬼医顿时一副子桑榆吃了他孩子的样子,不依不劳。“你赔我乖徒儿的菜!你赔你赔!呜呜呜呜呜呜……”
子桑榆自鬼医出现就石化在了当场,哥哥?哥哥?!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都能做她爸了还敢自称哥哥?不就是吃了几口吗?狐疑的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鬼医,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老头儿不会真哭了吧?
子桑榆无奈的看向即墨东隅求救,不想即墨东隅竟然无声用口型的对她说,他也没办法!子桑榆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千万只蚂蚁爬过,麻了……
“呵呵呵呵呵呵……师父?师父?”干笑了几声,子桑榆鼓起勇气拉了拉鬼医的衣服,“师父你看我这不是实在饿得不行先吃了几口吗……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下次一定等您老人家先吃个半饱了我再吃好吗?”嘴上说着,子桑榆心里那是一个劲的流泪啊。
“谁是你师父!为师只有一个乖徒儿!野娃娃就是野娃娃!我这么英俊潇洒怎么能是老人家!你可以叫我哥!可以叫我哥哥!就是不!能!叫!我!老!人!家!”后面一句话,近乎咆哮,对面的树林上零零稀稀飞出几只小鸟,子桑榆在一旁却只能皱着眉头心疼自己被摧残的耳朵。
“老头儿就是老头儿……”
“女娃娃你说什么?”没听清子桑榆嘀咕什么,鬼医不满的又吼了一句。
“臭老头!再吵饭菜都凉了!看你还吃什么!看饿不死你!”从小就未被人大声说过话,子桑榆实在忍无可忍,顿时声音也高了几分,这两人立马大眼瞪小眼起来。
半晌也不见有人肯服输,子桑榆心里那叫一个悔啊,那叫一个恨啊。悔自己为什么就不让到底呢!好歹这是人家的地盘,一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啊。恨即墨东隅和独孤祈怎么能就在旁边看热闹呢!还有没有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