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即墨东隅的决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子桑榆却站在窗前纹丝不动。门外的人依旧不依不饶的敲着,子桑榆一皱眉,语气微冷道:“进来。”门外进来的是凤千华派在她身边的一位丫鬟,子桑榆却依旧看着窗外,丝毫没有看进来的人一眼。那丫鬟微微有些尴尬的说道:“姑娘,我们主子请你下去用午膳。”口气不亢不卑有些出乎子桑榆的预料,果然跟在皇帝身边的人都没有那么简单。

那丫鬟见子桑榆自自己进门起就没有瞧过她一眼,现在亦久久不曾回话,着实有些摸不透子桑榆在想些什么。这是主子从忘川带来的女子,主子为了她放弃了毁灭钥国一个重要城池的大好机会,她想不明白面前的女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能让主子如此。

子桑榆感觉到身后的女子一直在静静地等待她的答复,心里本就极其不愿下去与凤千华一同用膳。但是转而一想如今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可以逃走,难不成接下来的日子都要绝食不成?到时候身体虚弱又何谈逃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呢。思及此,子桑榆便自顾自的出了门向楼下走去。她身后的女子见子桑榆一言不发的就下楼去了,自己也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

凤千华在饭桌前等了许久才见子桑榆一脸不情愿的走了下来,心想难道跟他吃顿饭都让她这么不快吗?顿时冷了脸道:“姑娘真是好大的面子,竟让孤等了你许久!”子桑榆迎上凤千华的目光,同样冷冷的道:“我没有逼你等我,不愿自己先吃便是!”听到子桑榆冷冷的反驳了他的话,并未对他用敬称,凤千华猛地拍桌而起,怒道:“放肆!你竟敢对孤不敬!”对话间,子桑榆已经到了桌前,无视凤千华的怒火,心想自己莫名其妙心软跟着危险的人走了,如今还要受这样的气!子桑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随即对着凤千华低吼道:“那又如何?凤千华!”

站在凤千华身后的两名侍卫在听到子桑榆的话后,齐齐脸色一变,瞬间抽出腰间的刀架在了子桑榆的颈间。凤千华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子桑榆,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直呼自己的名讳!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就如此大胆?但她又不像是这样自恃甚高的人。

子桑榆看也没看一眼只要稍微一动就能要了她的命的刀,她知道没有凤千华的命令,他的侍卫是不会随便出手的,更何况凤千华此刻必定不会杀她,她可是他用一个城池换来的呢。思及此,子桑榆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说起话来反倒更加有恃无恐,“一国之君只会如此吓唬弱女子么?”

听到子桑榆丝毫不畏惧的声音,凤千华不怒反笑,弱女子!好一个弱女子!他可忘不了昨天晚上是谁一个手劈打下了他的匕首,他可不觉得一个弱女子能有她这般过人的胆识。凤千华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冰凉的感觉从子桑榆的颈间消失,失去了牵制,子桑榆便自己坐了下来。她是有些饿了,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到达忘川,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忘川就开始查看疫情,城内也没有什么食物,只是凑合着吃了些难以下咽的饭菜,如今她再不好好的吃一顿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凤千华见子桑榆彼时十分恼人的神色缓和了些,继而不发一言的坐下来认真的吃起饭来,凤千华的怒气也随之飘散了不少,笑得鬼魅,总有一天他会一根一根的拔掉她身上的刺,让她乖乖的服从他。

忘川城内此时已不复先前的死寂,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城中百姓脸上的痛苦也在逐渐消散。

钥国国都富丽堂皇的皇宫内,一名劲装男子单膝跪在钥皇面前,呈上手里的东西,恭敬的道:“皇上,祁皇子的书信!”钥皇看着书信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祁儿果然没让他失望,不日便将忘川的疫情解除了。钥皇大喜,随即对身边的大太监说道:“传信给祁儿,让他不必急着回来!这孩子成日困在皇宫里,便尽兴了再回来吧!”钥皇身边的刘公公见皇上连续半个多月不曾散去的阴云总算消失不见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想是忘川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派了不少的御医前往忘川,却统统手足无措,皇上大怒,也因此日日愁眉不展,皇上心疼祁皇子,不愿打扰祁皇子在外的心情,最后还是不得已命祁皇子前往,祁皇子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啊。

独孤祁与即墨东隅启程离开这日,行至城门口时,便见大批的百姓齐刷刷的跪在城门口,口中大呼:“二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独孤祁见此连忙下马,高声道:“平身!”看着百姓们如今已经无事,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父皇也准许他可以不用急着还朝,倒是正好遂了他的意!他在给钥皇的信中并未提及子桑榆,只说是得贵人相助才得以解除这次危情,想到子桑榆,独孤祁有一刻的惆怅,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出了城门,即墨东隅坐在马上一直觉得身前空空荡荡的。想起来时子桑榆一直跟他同乘一匹马,如今人已不在,明明是自己故意要让她走的,但在人走后,他分明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后悔了。独孤祁见即墨东隅的神色有些许的落寞,忽而道:“墨,可是忘了允诺了子桑要去救她回来?”即墨东隅身体一震,说这句话时他可没想过真的会去救她。如今被独孤祁这么一说,算是给了他一个寻回她的理由么?独孤祁知道即墨东隅的无奈,五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现下已不过半年,即墨东隅是万万不可被别的事分散了注意力的,莫不说武林之中各大门派都纷纷垂涎这盟主之位,就是在他自己的庄中也有人虎视眈眈。

即墨东隅突然想起来涵言此时怕是还在荆棘山为子桑榆寻回雪莲,涵言和暗洛从小就追随在他的身边,是他的左膀右臂,那时也不知为何他竟然如此草率的就答应了涵言前去荆棘山。忽而想起子桑榆的一颦一笑,竟已是如此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即墨东隅心中一动,对独孤祁道:“祁也觉得我应该把她找回来吗?”

“墨难道还不信她吗?”即便她来历不明,但她这些日子以来却未做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来,倒是处处都在令他们惊叹,如今还以自己换取解药救了全城的百姓。凤千华的为人独孤祁早有耳闻,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果断,朝堂上下无一不对他心生畏惧。像子桑榆这般不屈的女子,一开始凤千华也许会因为兴趣而对她礼让三分,久而久之怕是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独孤祁的反问,让即墨东隅有片刻的失神。子桑榆是个意外的闯入者,给他的感觉一直都像一个迷,他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中的感觉。即墨东隅想起在零汐山庄的时候,子桑榆醒来的最初几日里,自己就将她一个人孤立在了悠然居里,只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除了在花锦节上她让他见识了她的才华,在忘川让他见识了她的大义,其他的他对她一无所知。

“祁,我们去将她寻回来!”即墨东隅似想通了一般,神色清明,扬鞭而起。

次日

自那日的午膳过后,子桑榆和凤千华倒也再未发生什么矛盾,两人只在吃饭的时候见面,其他时间子桑榆都呆在房里,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凤千华以为她会找机会逃走,却不想子桑榆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没有丝毫的动静。这一日用过晚膳,凤千华拦住准备起身离开的子桑榆,懒懒的道:“子桑姑娘,孤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子桑榆不想跟这人多呆一刻,未加思虑便脱口而出:“子桑榆。”绕开凤千华的手,子桑榆就要向楼上走去。

凤千华在她身后开口道:“榆儿!”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子桑榆并未在意,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正如他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一样。子桑榆根本不愿意再多跟他争辩什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呆在房里思考如何才能逃走。子桑榆不知道凤千华什么时候会继续启程,要想从这间完全在凤千华掌控中的客栈中逃走是不太现实的,那就只有等到他们启程,路上再伺机逃走。子桑榆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高手云集的时代里,自己是那么的弱小。

凤千华见子桑榆头也不回的继续往楼上走,他何时这样让人忽略过。她的无视已经让他到了最大的忍耐限度,凤千华压下心中的怒火,两步上前强行拽住了子桑榆。子桑榆手腕一阵吃痛,回头直视凤千华,口气一如那般清冷的道:“你弄疼我了!放手!”凤千华不知道子桑榆为什么能如此的无畏无惧,胆敢直视他的女子,她是第一人。

“明日孤就带你启程回曦国,榆儿这般样子路上太过引人注意,孤为你准备了一张人皮面具,回房后初宛会帮你带上。”说完身体向子桑榆靠近,附在子桑榆耳边微微加重了口气:“不要想着反抗或者逃走,否则孤会让你后悔你做的决定!”凤千华满意看到子桑榆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骇这才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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