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传出的声音如春日的和风拂过街上每个人的心间,原来车内还有一名女子。众人只觉得那声音听了着实让人舒服,随即又一想,能与这样天神般的男人同乘一辆马车的女子想必也是天香国色吧。听那话,家里好像要死人了呢。想到这里,众人看向老头儿的目光更加的憎恶起来。
即墨东隅双眉一挑,他倒是没料到子桑榆会出声,是在帮他尽快解决吗。
“别不知好歹了,拿了钱就快走吧!别耽误了公子小姐的正经事!”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随即人群便骚动了起来,纷纷指责起坐在地上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的老头儿。
越来越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百姓围了上来,向围在内圈的人一打听,也纷纷加入了指责的队伍。
老头儿眼里闪过厉色,他敌得过千军万马,却敌不过现在越来越多人的指责。
一阵风吹来,掠起车帘一角,车内子桑榆的面容一现即隐,正好落入就在坐在地上的老头儿眼里。
众人没看到,就在看见子桑榆面容的那一瞬间,老头儿被衣袖遮住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便停止了啜泣。他抓起地上的银两,不慌不忙的起身,对着即墨东隅躬身道:“谢谢公子赏银!”随即哈哈大笑两声,隐入人群当中。
在众人眼里,刚才的热闹不过是穷途末路的老头儿不知耻的骗银,而且竟然成功了。一阵唏嘘声中,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了。
唯有即墨东隅眼里寒霜一片,前去查看那老头儿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他根本没有一丝损伤。刚才他扫出的内力非常人可敌,不想那老头儿竟只是踉跄两步,便硬是接下了他的内力,一个身怀武功并且不低的老头儿,又怎会沦落到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行骗的地步。
想起刚才卷起车帘的风,他眸光又沉了几分,那风是人为的。
来者的目标是子桑榆吗?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许久,即墨东隅才一改森冷的脸色慢慢上了马车。小只见他进来,兴冲冲的趴在了他肩上,子桑榆却感觉虽然他脸上笑着,却笑不达眼底,看她的眼神莫名得让她觉得不适。
马车日夜不歇的行走了几日,期间还累死了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二人终于在第三日到达了零汐山庄。
子桑榆见到涵言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宛如一朵即将败落的花朵,稍稍一阵风吹来都能将她击垮。她就那样安静的躺着,双眸紧闭,脸上、颈间、手上满是纵横的裂口,可以想象被褥下的身体会是怎样的一个惨状。嘴唇如干涸的田地,时不时渗出泛黑的血丝。
子桑榆偏头,鼻子一酸,该是怎样的险境才将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这样。
即墨东隅长袍一掀,稳稳的搭住涵言的手腕,神色凝重。
“涵言中了荆蛇毒。”即墨东隅将涵言的手重新放回被中,目光中落在子桑榆身上片刻,继而转开又盯着涵言半晌,低低一叹。
被荆蛇所咬,荆蛇齿间附着的条银虫便会从伤口进入人体。条银依靠荆蛇毒液在周身形成屏障,在人体内蠕动,所到之处皮肤会最短的时间内破裂,越裂越深,蔓延极其迅速。涵言现在状况却还不至于太糟,可想而知她是如何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一直在床边的暗洛至始至终沉默着,可是眼中的沉痛却如何也掩盖不去。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他也要阻止庄主让她去涉险。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即墨东隅站起身,击掌两声,一只青色的影子便从门外晃了进来。
在院子里瞎晃的小只听得即墨东隅的召唤,兴高采烈的飞进来,想着它好久没回山庄啦,不知道主人是不是给他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谁知一贴近即墨东隅,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涵言,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心情瞬间一扫而光,坐在即墨东隅肩上不吭声了。
暗洛见小只也跟着即墨东隅回来了,紧绷的脸有片刻的放松。
即墨东隅见小只不动,也不着急,也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一人一鸟就这样僵持着。
良久之后。
小只才啾啾两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慢腾腾的飞到了涵言枕边。
它不过是觉得好久没回美丽的山庄转转了,便回来看看,不想竟然看到了负伤回庄的涵言。念在它在庄中时,涵言时常会给他它它最喜欢的圣果子,就很好心的屁颠屁颠的寻着主人的气味,进入鬼谷告诉他一下这个坏消息,让主人去救救她,说不定主人一高兴还能把涵言带回来的云莲赏给它。
不想到头来,云莲没捞着,人竟然还要它来救,这不是坑鸟吗?早知道它就不多!管!闲!事!了!
站在枕边,小只磨磨蹭蹭的半天都没动静。就在子桑榆觉得这臭杂毛就是欠拔毛的时候,它终于动了。
只见小只挺着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大肚子,蹭蹭两下爬到涵言脸上,一屁股便坐了下去。盯着了半晌,锋利倒钩的嘴猛地向涵言眉心一啄,顿时一股泛黑的血液自那洞中泊泊流出,蜿蜒在涵言的脸上,着实有些瘆人。
子桑榆惊得捂住嘴巴才没有叫出声,臭杂毛这是在救人还是杀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涵言彼时还微弱的呼吸更加几不可闻了。
小只就那样坐在涵言脸上,任凭她眉心泛黑的血流下,漫过它的小爪。忽而,它小小的眼睛芒光一现,子桑榆还未看清它的动作,它已经从那个血窟窿里叼出了一条细如发丝的白虫。
但见小只又呆坐片刻,便将那条白虫吞进了肚子里。吃完还猛的晃了晃小脑袋,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这鬼东西也太难吃了,要不是看在这臭虫对它的身体可是大补,扒光它的毛它也不吃。
不知何时,即墨东隅已经招来下人端来了一盆水,小只这才“牛掰”的站起来,飞到盆里,哗啦啦的洗脚去了,还不忘用将嘴巴也洗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