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狼狈,却更突出此刻进场的虞琇沔和曹振淩光彩夺目。
曹振淩上过两次战场,吃的多,动的也多,整个人都拉长了不少。
刚成婚时,曹振淩隐隐与虞琇沔差不多高,如今却高上两三公分,今后还要长,若是将来,必定能解锁许多姿势,自己长高点,也更方便点~从亲了小嘴后,曹振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志气昂扬,和只开了屏的孔雀似的。
模样更傻了,虞琇沔每每瞧着又好气又好笑。
林景辉坐在角落中喝着闷酒,而曹振淩和虞琇沔被文官武将围上,时不时闲扯两句,很是热闹。
万重山看了眼两者之间,冷哼声,用手肘捅了捅张志“看到吗?做人要厚道,要实在,绝对不能背信弃义知道吗?”
这话声音不轻,四周顿时静的掉针声都能听得见,众人目光徘徊,心中似有了意,不远处的林景辉自然也听到了,如今恨得险些捏碎酒杯。
“哦,你是吃过再来的?还是打算回去补一顿?”张志根本看不起林景辉这么个人,所以连提都不愿提。
万重山被这话一噎,顿时讪讪的闭嘴。
虞琇沔浅笑,凑到曹振淩耳旁“你呢?吃饱了吗?”
“哼唧~”吃撑了再来的。
虞琇沔看着他那硬绷着的脸,抬手替他捋过发丝,深情温柔,带着说不出的眷恋。
看到这幕的林景辉心里只觉得痛苦不堪,整个人就仿佛放到火上烤一般的煎熬。这人,明明是他的,他的!!!
石磊子一身暴怒带头的走入场中,跟在他身后的是周良义,邰奉燚等人。
事到如今,石磊子自然也因周良义的说辞而知晓自己是被人算计!心里恨不得扒了那娘们的皮,抽了她的骨,让她死的不能死,最后挫骨扬灰了!
至于算计他的人…石磊子目光阴沉的看向谈笑风生的虞琇沔,他也不会让这人好过!
赵赫池协同赵子珅入场开宴,这回石磊子倒是太太平平,没出什么花样。
一直耐着性子,直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方才切入正题。
“周使者,你说要带来证据,证据可在何处?”赵赫池轻描淡写的把当初说好带前太子前来所称证据。
证据是个东西,而如今摆在众人眼前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周良义起身,不出意外的瞧见火冒三丈的邰奉燚“这位便是安泰太子邰奉燚。”
“安泰国国君现在不过十五,可没这么大的儿子。”赵赫池哈哈一笑。
到是赵子珅借口“皇兄,周使者的意思是,那人便是前太子。”
“哦,原来如此。”赵赫池用力点头“还是子珅聪明。”
这两兄弟一唱一搭,倒是天衣无缝的贬低了邰奉燚一番,让那前太子拿着酒杯的手咯噔咯噔的响,就差捏碎酒杯了。
“可,周使者,你说他是我们口中的前太子,他便是安泰的前太子了?”赵赫池夸完自己的皇弟,转头便质问道。
“有玉玺为证,有画像为证,有笔迹为证,更有安泰当年伺候东宫的宦官为证!”周良义不急不躁,铿锵有力,一一把证据摆在台面上。
“可,我却见这位所谓的前太子,可是走在你们四皇子身后出来的。”赵子珅神情傲然,不屑道“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下人?反倒是他国的前太子了?”
赵赫池和赵子珅的话,就是一把把尖锐的刀,捅进邰奉燚柔软的“小胸脯”里。还“啪啪啪”捅的老欢快。
曹振淩瞧着这出便觉得有趣痛快,心里更是舒坦。让他们给虞琇沔添乱,害得他家夫人都清瘦了好几斤。
周良义顿时察觉不妥之处,心里愤恨石磊子无处不在的拖后腿能力,心里也颇为看不起邰奉燚“邰太子不过是尊敬谦让罢了。”
邰奉燚心里固然愤恨不平,可倒也不是真没脑子,此刻压了压心中的不满,起身脸上洋溢着一丝谦卑与诚恳道“我与石磊子乃是相交至深的友人,并不在意这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此物乃是我出生时父皇赠与的玉牌,每位皇子皆有,上面刻着本皇子的生辰八字以及父皇对我的期望。”
邰奉燚皇后所生,乃是前安泰国国君的唯一一个嫡子,故而出生时便被封为太子。
上面所言,前皇对他的期盼也不过是提到他一出生便被恩准为太子将来继承安泰大业罢了。
赵赫池看了眼呈上的玉佩,不知何否。
周良义信心十足,满是沉浮道“如此一来,赵国国君可否承认这位方才是安泰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赵赫池并未吭声,神情冷峻的看着周良义许久,便在后者冒出一阵冷汗,以为赵赫池打算翻脸不认人时,忽然哈哈大笑“安泰的国君到底由谁来做,可不是这一块小小的玉牌便能说了算的!”
周良义顿时沉下脸“赵国国君,到底何意?”
石磊子早已按耐不住,掀了桌子怒道“怎么?打算翻脸不认账了?”
赵赫池冷哼,甚是不屑与他们多言。
虞琇沔便在此刻,缓缓起身,那一身清贵雅致的气韵,精致的服饰,几乎瞬间便让人瞧着移不开眼“广济使团,说笑了。只是我国国君并未说错,安泰千百年来的规矩的确如此。”嘴角微微含笑,带着一份傲色群雄的锐利,整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神色倨傲,自信澎湃,仿佛是一把锐利的长剑出肖,势如破竹,锐不可当“这位或许便是安泰前太子,可周使者你似乎忘了,这位前太子可是被安泰护国寺主持于斋祭之日否定其继承人的资格。”说罢甩袖,立刻有人呈上一份书信“安泰百年基业由谁真正继承的,可不是君王一人便能说的算。前太子,我说的可对?”
这点谁都知道,但在皇权至上的世界中,若为了权,为了利,护国寺主持这明明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们都能抹去。
“不过是个老和尚罢了,你个麟儿不好好呆在家里瞎参合男人的什么事儿?!”石磊子眼见好坏事儿,顿时抨击道。
“广济四皇子目无尊长,目中无人这点我早有耳闻,只是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广济四皇子到底有多猖狂。”右丞相冷哼声“见嫡子不拜见,不行礼,甚至要处处欺压嫡子一头,广济真是好教养!”
“他算个屁!”石磊子暴怒呵斥道,就算周良义觉得这赵国右丞相并未说错,可却也不能让石磊子在外胡言乱语。
这败坏的是广济的名声,不单单只是石磊子一人的!当下便挥手让自己的亲信捂住石磊子的嘴。
“你!”这下,连同周良义也一起恨上了。
不过,这位眼下可没时间管他。
周良义脸色凝重的看向那封信,是安寂写给前安泰国国君的“不过是主持一人之言罢了。”
周良义想要轻描淡写的把护国寺主持在安泰的作用抹去,这也是虞琇沔希望达到的目的。
转而轻笑,安寂就算一心为了安泰,为了黎明苍生,却也无法坐视不管护国寺上下。虞琇沔不对安寂设防,便是让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护国寺要存在,便只有站在赵国,由现在的国君统治安泰。若安泰落入广济之手,不单单黎明百姓名不聊生,就是小肚鸡肠的邰奉燚怕也是会恨死,拉自己下马的安寂,从而使得整个护国寺引来灭顶之灾。
虞琇沔浅笑“这可不只是一个寺院住持所言,护国寺与安泰同存共亡,安泰历朝历代以来,共有两位太子被护国寺主持否决而无继承之权。算上这位邰奉燚,刚好三位。”虞琇沔调侃的话语带着一份轻视“周良义大人难道不知安泰的规矩?”见周良义脸色铁青,浑身僵硬,怕是想着对策,便再道“护国寺主持有倾听苍生之苦的责任,一个继承者是否有能力,是否有资格,是否了解国之根本,全有主持监督。安泰千百年来的规矩,难道广济是想要插足干涉不曾?”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良义来时便指着赵国干涉安泰,如今虞琇沔却把此言返还给周良义,将了对方一军。
第61章
邰奉燚知道如今自己再不表态,便在无翻身的可能。
“当年是我年少无知,犯了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邰奉燚谦卑而诚恳道“我早已改正,父皇当时还想为我安排斋祭时,我那九弟,却谋朝篡位!”
虞琇沔并未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反到“当今安泰国国君是得到安寂大师认同,加冕的。”说着侧身微微弯腰,似是恭请道“我可说的对吗?大师?”
邰奉燚见安寂出现时脸色顿时苍白,浑身气得发抖“我乃是嫡子!是父皇认准的太子!凭什么那个怀有赵国血脉的小杂种继承皇位?”说到此处脸色阴毒的指责道“怕是大师也偏向赵国,想要眼睁睁的看着赵国把我大好河山并吞是吗?你对得起我安泰国列祖列宗吗?对得起我安泰吗?”
“贫僧问心无愧,对得起安泰黎明百姓,也对得起安泰历代国君。”安寂合十“前太子,您与广济勾结,又对得起安泰否?当初鱼肉百姓,强抢民女,如今更是不知羞愧,痛改前非,反倒是想为安泰引来战火。”说着叹息道“如今国君虽然年幼,却品性纯良,一心为国,更深受百姓拥护。”
“胡言乱语!分明是你被赵国收买!”邰奉燚咬牙切齿怒道。
虞琇沔并不在意,反而对周良义问道“周使者,如今如何看?”
在周良义眼中,邰奉燚的确被他们收买,而安寂也的确被虞琇沔,赵国收买。两人筹码相当,一时进退两难,而因石磊子之事,自己根本落了下风!
果真,他尚未开口。
赵赫池却已经肃然道“这前太子民不正言不顺,此事怕要搁在一旁放放。我们先来处置石磊子犯下的恶果!”
因石磊子奸杀左丞相的嫡孙女,那美艳动人,才貌双全的女子,使得京城中不少读书人不满。赵赫池自然不会为他把这事儿压下,而是顺水推舟。
“不过是一个青楼里的女人!你赵国真是好大的脸面!居然该诬陷本皇子。”石磊子咬牙切齿整个人都充满暴怒“难道就不怕我父皇派兵?”
“哼,你这是敢做不敢认了?”赵赫池冷哼。
偏生这时,左丞相固然年迈,但赫然起身,抽出带剑侍卫的长剑向石磊子砍去“老朽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个畜生,为我孙女报仇!!!”
石磊子一惊,立刻侧身躲开“你个老东西!自己家的女人不好好呆在后院,让她去什么狗屁地方,出了事还怨我?”
“石磊子在我国犯了大罪,固然看在他乃是广济使者,可不能不罚,皇兄先拖下去杖责三十吧。”赵子珅根本懒得与他多言,心中还记着要为那惨死的女子报仇雪恨,却也要顾全皇兄的利益,只能先出出气。
赵赫池是真疼这弟弟,所以明知不妥,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刑,可…被他那弟弟似有若无的眼神一瞟,立马的“还不拖下去!”
周良义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放肆,我们是广济的人!”然后便假装被气的够呛,话都说不利索被人搀扶着,心里则盼着赵国能下死手。
这一出,虞琇沔并不知道,故而见状便退下。
那所谓的前太子虞琇沔已经和安寂商量过,他最好的去处便是安泰的护国寺,念一生的经文,为安泰祈福。
广济,周良义怕是知道好坏,此次不行便先退去,决不能纠缠不休,否则难看的便是他广济,无脸做人的也是他广济。
若因石磊子发兵,怕是必要遭受谴责!
虞琇沔把一切捏在掌心,看了眼脸色灰白的邰奉燚,看着安寂走到他身旁俯身说了些什么,看着他绝望的嘶吼,只可惜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谁都逃脱不了…
至于石磊子,虞琇沔抬头看向珏曦王,赵子珅。
这人在圣上心中地地位,把他料想的还要高。只是他已有名望,又不愿接入朝堂,凌耀之事到底为何?此外,天下官员,只有凌耀知府一人被他收买,还是有着许许多多?
虞琇沔毕竟乃是一介凡人,能谋略天下却谋不了人心。
他看的出赵子珅当真是无心朝堂无心皇位,可所作所为却又让他多了几分不确定。
徐徐入座,看着饭碗中的精美菜式,心情忽然好了几分。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赵子珅对赵国,对天子并无二心,若只是贪财,到也不是不可,赵国还养得起一个贪图享受,收敛金银的王爷。
虞琇沔平静的用餐却不知他以一人之力,反手浮云般把广济和前太子邰奉燚说的哑口无言,真正是深入人心。
在场或许有人会惋惜虞琇沔是个麟儿,但绝无人会轻视他。
那般光芒逼人,那般的夺人心魄。林景辉看到都痴了,他自然知道虞琇沔有多优秀,面容有多出尘,可失去后再次领略那独有的气韵,真是心如刀割般的悔不当初。
那双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曹振淩,看着他牵起虞琇沔的手,看着他们两亲近的模样,就仿佛毒蛇啃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琇沔,你尝尝看这个~”曹振淩压低了嗓子,把一块用来垫着菜的面饼卷了卷,沾了酱汁送到虞琇沔嘴边。
他们两在家里做多了,虞琇沔一和曹振淩亲近,脑子就迟缓…所以张嘴咬了口后才发现不对,抬手就一巴掌…
曹振淩哼唧哼唧的趴在桌上“就是给你尝尝味道。”脑袋被自家夫人糊了爪子,心碎了。
虞琇沔脸颊泛红害臊的动了动身子,四周满是笑意和打趣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你给我太平点,带回去后再胡闹。”
曹振淩坐直了身子,哼唧哼唧的表示自己不满。
离他不远的万重山都快笑趴桌子底下去了,伸手捅了捅曹振淩“兄弟,能耐啊。”
曹振淩比了个中指,转头继续给虞琇沔夹菜“夫人,吃!咱们不理他。”
又咬了口那装饰用的饼,毕竟是御厨做出来的,面皮劲道,酱料甜鲜,倒真挺好吃的。
“这蘸酱好吃吧?”今儿曹振淩知道自己就是来凑个热闹的,见自家夫人忙完,便立刻端茶递水的伺候,就想回去后能再沾点便宜~不过,看如今这架势,怕广济该回去了,此事也告一段落,过两天可以问皇上要假了……要几天呢?
原本还想发表些感想的赵赫池如今吧唧了下嘴,瞅着虞琇沔和曹振淩总觉得眼疼“下回得把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