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带着寒鸦和逐风一起去审讯孟谢的时候,苏炫在一旁陪同,而世宗也是推掉了所有的事情,要亲自来看她审问。
世宗给孟谢下了口谕:孟谢可以死,但必须是被判罪杀死,若是孟谢敢自尽,那便杀了孟谢妻儿给他陪葬。
世宗之所以下这样的口谕,就是因为苏暖说过,她要亲自审问孟谢。
审问孟谢的地方在刑部公堂,苏暖和苏炫坐在一起,寒鸦和逐风在后边,等听到太监尖锐的声音,知道世宗到了的时候,她就看到,容贵妃一手撑腰挺着大肚子,一手被世宗挽着,通身华贵,笑吟吟的与世宗一起走进来。
“陛下这几日一直身体不适,我放心不下,便陪着陛下一起,昭阳不会怪我吧?”容贵妃笑的温婉极了。
苏暖也是笑:“怎么会呢,贵妃娘娘多虑了。”
世宗的面色不太好,神情有些疲惫,挽着容贵妃的手走到最上首坐下后便是朝苏暖点点头:“昭阳,你要如何审问孟谢,可以开始了。”
苏暖盈盈行礼,朝苏炫示意……片刻后,遍体鳞伤的孟谢就被带了进来。
他被严刑拷打的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进来后噗通跪下,竟是半晌连腰都直不起来。
苏暖似笑非笑看着孟谢,余光却是不经意从容贵妃面上扫过,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她便是暗暗勾唇。
“父皇,这法子是儿臣从古籍上看来的,只消用银针刺他穴位,任凭他再冥顽不化,也无法再说一句谎话,问他什么答什么,很是便宜呢。”她笑着朝世宗开口。
世宗明显有了兴趣,握拳咳了声前倾,冷冷看了眼孟谢后便是朝苏暖道:“莫非昭阳身边还有人学会了这本事?”
视线从容贵妃有些发僵的笑容上扫过,苏暖笑着点头:“凑巧了,儿臣身边的暗卫逐风恰好就懂得这门技艺……这就给父皇看看。”
说完,她便是朝逐风点点头。
逐风心里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掌握了这样神奇的技能,可主子发话了,让他扎他就得扎,反正主子也说了,只用他装模作样摆个架势就好。
长久以来,对自家主子无条件的听从信任让逐风没有丝毫犹豫,面无表情拿出明晃晃的银针,看也不看刷刷就给孟谢头上扎了三针……每针都是能让人疼的生不如死的穴位。
被他这么一扎,原本已经半死不活的孟谢竟是疼的清醒过来。
他缓缓抬头,看清上首坐的人后,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全身哆嗦着再度低下头去。
容贵妃紧绷的神情稍微松了些,心里舒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是在装模作样,哪有什么银针刺穴就能让人吐露真言的技艺,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苏暖也不着急,看着因为疼痛而全身哆嗦的孟谢,不紧不慢淡淡开口:“蒙将军……你现在觉得如何啊?”
孟谢身体抖了抖,然后就是哑声开口:“我,生不如死,痛苦极了。”
孟谢话音未落,容贵妃的神情便是再度僵硬了。
她了解孟谢,他是那种宁死不屈宁折不弯的人,从小到大,她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半句服软的话,更别说这么狼狈示弱的模样。
难道……容贵妃的面色缓缓发白。
苏暖笑了笑:“既然生不如死,蒙将军为何不自我了断了呢?”
孟谢再度哑声回答:“陛下有令,若孟谢自尽,便斩杀我娇妻幼子,孟谢……不敢求死!”
果然是问什么答什么,没有半点犹豫……容贵妃的神情几乎要绷不住了。
苏暖暗暗勾唇,第三句话终于步入正题:“本宫很好奇,本宫与孟将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孟将军为何要刺杀本宫呢?”
容贵妃手心冷汗往外直冒,身体摇摇欲坠,然后就听到孟谢哑声回答:“孟谢要杀的,并非昭阳公主,而是太子苏炫……”
世宗的一把就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下去,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他神情阴寒指着孟谢,狠狠咬牙:“好一个孟谢,好一个孟谢,朕待你不薄,你竟然……说,幕后主使是谁,谁让你动朕的太子的,说!”
孟谢摇摇晃晃,嘶哑的声音响起:“是、是……”
可就在这时,一声惨叫打断了孟谢的话。
苏暖刷的回头,就看到容贵妃捂着肚子滑坐到地上,面色苍白:“啊,疼……陛下,臣妾,臣妾肚子忽然好疼,好疼……”
世宗面上的阴沉登时被焦急代替,腾得站起来扶着容贵妃:“怎么回事,是不是朕吓到你了,怎么会忽然肚子疼,宣御医,来啊,宣御医……”
世宗神情惶急,再顾不上审问,满面焦急抱着容贵妃。
容贵妃面色煞白靠在世宗肩上,不断呼痛,余光看着跪在那里整个人有些发懵像是神志不清的孟谢,她的眼中缓缓涌出冷光。
孟谢……绝不能再开口了!
……
审问因为容贵妃忽如其来的腹痛而被中断,世宗让苏暖把审问推后,然后就是急急带着容贵妃回了凤仪殿。
世宗离开后,孟谢也被带了下去,公堂上便只剩下苏暖苏炫,还有寒鸦和逐风。
寒鸦暗暗挑眉看了眼神情似笑非笑的苏暖,然后又是收回视线。
虽然苏暖没跟他明说,可他大致已经能猜到她想要干什么了。
容贵妃以为自己装腹痛打断审讯就能躲过一劫,恐怕是想的太简单了。
苏炫气的满脸涨红,原地来回走着,几乎忍不住要冲出去。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她,她心虚了,所以装模作样骗走父皇,一定是她!”
说完,苏炫又是连忙一把握住苏暖的手急急问道:“皇姐,你那个银针刺穴的法子还能用吗,我就不信,她下次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
苏暖有些无奈,拍了拍苏炫的手:“炫儿,你先别急。”
苏炫咬牙:“我……我怎么能不急,再不把她处理掉,皇姐,我有预感,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旦她诞下龙子,父皇很可能……”
苏暖没有理会苏炫焦虑的神情,而是缓缓开口:“炫儿,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苏炫微怔,有些不明所以:“比如呢?”
苏暖笑了:“比如,我要审问孟谢……也许并不是为了孟谢的证词呢?”
苏炫更不解了:“那是为了什么?”
现在还能有什么比孟谢的证词更有力的东西了吗?
苏暖笑了笑,朝他眨眼:“你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