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眸光一闪,仍旧温和笑道:“如此,那在下就明日一早前来请教,在下告辞。”说罢起身一礼,带着舞文弄墨翩然离去。
锦衣橙衫相视一眼,这位公子倒是难得的好脾气!
离了美人居,弄墨气道:“公子,您为何不表明身份,任由那两个丫头嚣张?”
他从小跟着公子长大,见不得公子受半丝委屈。
他家公子才高八斗,温和善良,乃皇家学院的第一先生,太子的启蒙老师,更是文妃娘娘最敬重的兄长,连皇上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这个美人居,不过是小镇上一个小小的店铺,竟让他家公子受此委屈,岂有此理?
舞文也道:“那个叫玉绾的不过是在睡觉,又没出门,叫起来便可,非得让公子等到明日,公子有要事在身,岂能如此浪费时间?”
文安一脸平静,心中无一丝生气,温文尔雅道:“你们两个就别再抱怨了,依我看,就算我表明身份,那个叫玉绾的姑娘也未必会见我,不过是等一等罢了,那么我们就先去办皇上交待的事情。”
“为什么不见?平日里那些官员富商想见公子还见不着,如今公子都亲自上门了,她有何资格摆谱?”一心护主的弄墨气道。
舞文赞同:“就是就是。”
文安迎风而步,发飞衣扬,阳光下更显得他俊美儒雅:“因为她不同于那些庸俗之人!”
舞文弄墨一头雾水,他家公子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如何知道她不同于他人?
两人再回神时,文安已走远,他们赶紧快步追上去:“公子,你给奴才说说,她哪特别了?”
……
“小姐,你起来了?”橙衫锦衣刚收回视线,见玉绾出来了,迎上去问道。
玉绾点头:“预定了多少面药?”
“有五六十瓶。”橙衫答。
玉绾点头,准备去柜台看预定了哪些类型的面药。
锦衣禀道:“小姐,刚刚有位姓文的公子要见你,就是上次从圣都来买走白芷茯苓露的客人。”
“人呢?”玉绾问,红蜜凝脂膏的事她还记得,算算日子,客人用了是否有问题都会在这两日上门了。
锦衣指向门外道:“已经走了,我让他明天再来。”
玉绾顺着锦衣指着的方向看去,见到一抹蓝色身影,已到了主街尽头,烈日之下,那抹蓝光却十分耀眼。
她收回视线,走到柜台,平静道:“那明日再说吧。”想到什么她问:“公子呢?”
橙衫回道:“兴是昨晚没睡好,在屋里睡觉呢。”
没睡好?难道是因为昨晚那个吻?
……
因为给袅袅研制去胎记的面药,紫儿元气大伤,还被玉绾丢进了灵泉水中,光荣地受寒生病了,纵然休息了一下午,晚上还是虚弱不堪。
玉绾为此小小地感慨了一番,原来神仙也会生病呀!
小家伙病了,玉绾不好再压榨它,因而只研制了十瓶面药,暂且顶一顶。
翌日,美人居门口顾客爆满,多半是昨日用了防晒面药效果极好,又回头来买的,有些是昨天没买到,今日特意早起前来排队的。
玉绾以价高者得的方式,将十瓶面药售出,所赚银钱却是平日的一倍。
花了大价钱买到一小瓶面药,客人不但不心疼银子,反而欢天喜地如同得了宝物一样。
而没买到面药的,个个垂头丧气,懊恼来得太晚或者银子太少。
莫寒风记好账后,将银子收好,准备拿到钱庄去存。
玉绾阻了他道:“等邱家来取药后再去存。”
“邱家的银子不是已经付了吗?”莫寒风奇怪问。
玉绾笑得神秘:“那点银子远远不够。”
莫寒风微惊,五百两银子在玉绾眼中何时成了‘那点’?
以前美人居的银子三五天去钱庄存一次,发展到现在每天都要去存,足以见得美人居的生意有多好?
每次走在街上,总是能听到有三两人群聚在一起讨论美人居,皆是夸奖的话语,且灵仙镇的女子,上至五十老妇,下至十岁孩童皆皮肤红嫩水润,貌美如花。
本就俊男美女聚集的灵仙镇,渐渐成了整个圣颜国美人最多的地方,近日甚至有不少外地人特意慕名前来美人居买神药。
莫寒风想,过不了多久,玉绾之名必定在圣颜国家喻户晓,她身上的光茫无人能及!
“玉绾姐姐!”正在莫寒风走神间,袅袅的声音传来,莫寒风看去,见邱袅袅身后跟着的不是邱老夫人,而是邱百万和几个下人。
他赶紧走到玉绾身边,以防邱百万耍什么花样,伤到玉绾。
玉绾朝袅袅点头:“袅袅来了。”瞥了邱百万一眼,并没理会。
“姐姐,奶奶让爹爹带我来取面药。”袅袅走到玉绾面前笑道。
玉绾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道:“好。”然后看向邱百万:“收据带了吗?”
邱百万一脸不悦,却不得不忍着性子,老娘临出门前招待了,一定要对玉绾和莫寒风和和气气,拿回袅袅的面药,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他就这么一个娘,为了他吃了太多苦,他怎么忍心让她生气?
他拿出那张收据让护卫递过去,伸手问玉绾:“面药呢?拿来。”
玉绾接过一看,确是五天前她写的那张收据,却不给邱百万面药,而是道:“美人居的规矩,先付银子再取货,邱财主把剩下的银子付了,我自当给你面药。”
“还付银子?”邱百万大叫:“已经付了五百两了,还要多少?”
玉绾一脸平静,淡淡道:“还欠四千五百两。”
“什么?!”邱百万惊呼。
莫寒风和橙衫锦衣也是惊住,这次的面药要五千两?
玉绾早已预料是这样的反应,缓缓道:“此次为袅袅研制面药,用时五日,用材上百种,花费精力无计其数,方才研制五瓶面药,每瓶一千两,价格很公道。”
为了研制面药,紫儿都病了,不多收你点银子,怎么对得起那可怜的小丫头?虽然紫儿的病由她一手造成……
“你怎么不去抢?”邱百万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小丫头一定是在报复他,特意开出如此天价,五千两,都可以买下几间酒楼了。
玉绾无所谓道:“邱财主付不出银子也无妨,反正这胎记除了我玉绾,普天之下无人能除,那五瓶面药你不要自然有人抢着要,以美人居今时今日的名气地位,我敢保证,只要我公开手中的面药,不出明日,必定抢售一空,且价格不止五千两!”
她斜看着一脸怒气的邱百万,重重道:“要还是不要,你最好想清楚了!”
袅袅见玉绾和邱百万吵了起来,赶紧拉着邱百万的手道:“爹爹,祖母让爹爹不要凶姐姐,爹爹忘记了吗?”
邱百万胸口一痛,差点憋成内伤,这个死丫头,竟然帮着外人搬出他老娘来压他,早知道这么没良心,生下来就应该将她丢进尿桶里淹死!
但自家老娘那脾气他是知道的,要是拿不回面药,非饶不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方才对玉绾道:“你最好保证有效,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玉绾眸子平静,无一丝惧意。
邱百万瞪了始终平静不起波澜的玉绾一眼,心头像被堵了块石头,难受得想死,他一咬牙朝身后的下人道:“张今,拿银票来。”
张今捂住怀中:“老爷,这些银票是……”
“闭嘴,我自有分寸,拿来!”邱百万阻了张今的话,不耐烦地伸出手。
张今无奈叹气,立即取了一大叠银票给邱百万,邱百万数好四千五百两,肉疼地递给玉绾。
玉绾睫毛颤了颤,轻轻接过,交给旁边的莫寒风。
邱百万果然有钱,随身带着这么多银票,难道他不怕路上遇上打劫的?还是太过自信,以为在灵仙镇没有人敢劫他?
莫寒风数完,正好四千五百两。
玉绾点头,对邱百万道:“等着。”然后转身去了后院,进空间取面药。
邱百万一身怒气无处发泄,焦燥地甩开袍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不知是他太重太大力,还是凳子如此不牢固,哗地一声,凳子散架,邱百万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邱百万捂着屁股痛呼。
莫寒风眉头一挑,当作没看到,去柜台记账。
橙衫和锦衣相视一眼,拼命忍着笑意,转过身去,也当没看到。
袅袅先是一惊,而后见邱百万四脚朝天的样子实在像祖母给她买的那只小王八,那日她调皮地将小王八翻过来,小王八就是像爹爹这样子,四肢乱挥,实在是好笑。
她指着邱百万又跳又笑道:“爹爹好像王八,嘻嘻。”
“噗——”原本忍着笑意的橙衫和锦衣,霎时喷笑出来。
莫寒风在心里给袅袅竖起了大拇指,这孩子真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
邱百万气得要吐血,却不敢朝他老娘最疼爱的孙女发火,转而朝呆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的张今吼道:“你死了吗?赶紧过来扶我!”
张今吓得一抖,赶紧向前将邱百万扶起:“老爷,您没事吧?”
“你说呢?你摔一个试试看?”邱百万气得头顶冒烟,再不敢坐凳子,心中暗骂,穷地方就是穷,连张凳子都这么次!
玉绾取了面药回来,见她的凳子碎了一地,不由得问道:“这是?”
橙衫回道:“让邱财主给坐坏了。”
玉绾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走到邱百万面前道:“赔我凳子,一百两。”
“一百两!”邱百万破喉大叫:“就这破玩意?!”
玉绾耳膜差点没破,侧脸揉了揉耳朵。
莫寒风走向前护住玉绾,怕邱百万一怒之下动手伤了她,缓缓道:“这是上等檀木五脚圆凳,上面的五只喜雀乃一级工匠雕刻而成,一只二十两,五只刚好一百两。”
“狗屁,老子才不信,要讹老子的银子,没门!”邱百万气得捂住胸口,人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穿道袍也会撞鬼,竟坐张凳子也散架,真他妈晦气!
玉绾也不着急,看着手中的小瓶道:“既然如此,那我的面药不卖了,橙衫,你将银子还给邱财主,顺便去告诉邱老夫人,有人不想为袅袅去除胎记。”
“是,小姐!”橙衫转身去拿银票。
邱百万咬了咬牙,叫住橙衫:“等等。”然后对张今道:“拿一百两给她!”他好男不跟恶女斗。
张今不得不又取了一百两递给莫寒风。
锦衣和橙衫相视一眼,心中对玉绾崇拜到了极点,这讹人的功夫,真是登峰造极,她们俩就是修练个一百年,也望尘莫及!
玉绾未再看邱百万,走到袅袅面前道:“走吧,姐姐给你用药。”
“用什么药,拿药走人!”邱百万半刻也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玉绾却道:“不成,现在天气太热,为保药效,这药必须冷藏,所以每日袅袅都要来我这用药,不可将药带离,且为保证这药被人调换,再造就以前锦衣的悲剧,这药我必须亲自保管。”
说罢随意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道:“看病还知听大夫的,这事关袅袅一生幸福,邱财主应该是个知分寸的人吧?”
“你、你、你——够狠!”邱百万猛地甩袖:“你们两留在这等小姐,其余的人跟我去酒楼。”说罢怒气而去。
玉绾眸子一眯,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