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例子,假如后世有一天,岛子在某一时收回了,那么当朝人会获得多么大的民族声望和历史评价?随便想想就懂。
坐在正殿的交椅上,远望江山,郑梉郑王爷此刻脸颊通红,心潮澎湃。他知道,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平稳收得南方故土,那么距离他本人在升龙府登上大宝那一日,就用不了多久了。
……至于今日一早就主动“偶感风寒”在营中歇息的那位国主,此刻的郑梉已然不放在心上了……后续只需要办几道“小手续”就能妥善安排那小儿上路。
所有的步骤,汉人的史书上都有范例,王爷现在只需要耐心,再多一点点耐心就够了。
“且再容那小儿多活几天。”
想通一切后,郑王爷收拾好心情,双目回返清明,看向了台下一干文武臣子。
臣子们也是识趣的。见王爷……国主回过魂来,急忙纷纷列队上前再次恭贺大人成就伟业。
王爷这次呵呵一笑,摆手示意,开始发号施令。
新势力占据城池,想要尽快安顿民生平稳朝局,自然是事多且繁。不过郑梉执掌北越政事多年,眼下这点场面难不倒他。很快,流水般的命令随口而出,王爷进入了工作模式。
首先自然是占据顺化城,开出安民告示,清点钱粮仓库等等常规事务。
顺化城内的常务安排完毕,下一步,对于朝廷来说,最要紧的一件事,当属占领南方全境。
于是,一些低级将领和低级文官上殿接受了任职文书。
南越政权配合投降的好处就是,朝廷平稳接收了重要的地方税务、钱粮和军籍等文册。然而那些地盘毕竟还在南方官僚手中,朝廷需要要尽快派人接受。
至于黎民……老老实实拉磨上税就行了,换不换国主和那些乡下地区的泥腿子关系不大。
到这个时候,北越政权此次倾巢而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伴随着王爷的指令,足以压服南方各地的驻防部队陆续开拔。
不但如此,伴随着一支支换防驻军的开拔,朝廷同时派出了“旧朝”的劝降官员和足够的文官去接受地方。
这样一来,地方官员势必不会顽抗,南方各地差不多算是“传檄而定”了。
如此这般,王殿变成了一处大型综合办公室。心情兴奋的新朝君臣从早间开始不停忙碌,将将到正午,才算是稍理头绪,把一应紧急事项都安顿了下去。
进过一顿粗糙的午饭,稍事休息半个时辰。午后不久,今天另一桩重头戏开始了——处置前朝文武旧臣。
这里所指的旧臣,单指南朝那些能影响朝局的高阶官僚,和一身绿袍等待再分配的低级官儿们没什么关系。
总得来说,处置这些重臣,新朝廷非常慎重,没有搞到很难看。
原因很简单:旧臣中很多人都是各地大族出身,上下关联盘根错节。新朝廷既然要平定地方平稳过渡,那么这些重臣就不可能遭受大规模的迫害。
其中某些有名望的,之前没有和朝廷作对太狠的,朝廷这一次还得老实给人家安排职务,当场上岗。不这样做,就体现不出新朝廷的宽宏大量,不利于迅速恢复安定祥和的大好局面。
于是一早苦苦守候在殿外的前朝旧臣们,开始挨个进殿等待命运的宣判。
早有腹案的郑王爷,在接见旧臣时,大多时候也确实和颜悦色,遇到当年的老友还会谈笑两句。
最后,旧臣中确实有一批人当场认了新主,在郑王爷口头指派下,这些人轻松就得到了一份新朝职位。
至于那些其他的,大多数都混了个“告老回乡”的待遇,算是保了份平安,留下了日后运作东山再起的机会,结局也算不错。
不过,既然大部分官儿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么自然的,少数用来立威的倒霉蛋就必须有了。
眼看着殿外“待处理”的前朝旧臣人数渐渐减少,下一刻,王爷使了个眼色后,就闭口不言了。
而一旁早有准备的瘦小老头,官至大司马的北朝重臣黎筍顺势站将出来,拿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后黎朝圣旨,开始唤人进来宣读。
从黎司马担任宣读官这一刻起,再唤进殿里的待处理份子,就没什么好下场了。一个个不是流放就是砍头,场上开始见血。
而处置这些人的圣旨,可都是用后黎朝国主的名义发下去的——郑梉老贼之前做好人给大伙升官,现在轮到杀人了,锅就是年轻国主的了。
血淋淋的场面令人不适,所以进行的比较快。
没过多久,在处置了一批凉菜后,终于,十几名身穿白衣,背缚双手的主菜登场了:以阮福源为首的阮氏一族,也是南越割据政权的核心文武。
这帮人大多数都姓阮,纵有少数异性也是阮氏的姻亲之类的死党。他们的名字郑梉都很熟悉,其中很多人的相貌他也熟悉,都属于做梦也想煮了吃掉的那种敌人。
终于,今天王爷能清理一下多年的恩怨了。
针对阮氏一族的圣旨很短很残酷:男丁尽皆斩首,女眷流放充军,家财抄没。
令王爷略微吃惊的是,宣读完圣旨后,他居然没有看到阮福源的反应——不论是破口大骂还是哀告求饶,王爷预想中的大结局,居然都没有出现在阮福源身上。
这个比他年轻一些的大敌,虽然一身麻衣跪倒在台下,但是仰起的眼神中充满了平静,仿佛圣旨中灭族的对象不是他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