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后金四大贝勒之一,阿敏的人头,在宣传和提振大明军心士气方面,远远超过了一千个普通人头的价值。
再加上阿敏身边那一千多名精锐镶蓝旗鞑兵……这一次穿越众发起攻击的最重要目的,势必是永平城,而不是其他。
所以当钱铁山接到两支打援部队反馈回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命令滦州方向的50名队员赶回来加入大部队。
然后他又通知另一路人马:放永平方向的援兵过来,这边已经腾出手,可以迎头痛击了。
……
然而世事难料。
当天正午,就在穿越众率军出发,准备跟镶蓝旗大将巴都礼率领的400名援兵碰一碰时,这货却带着手下掉头回永平了?
原因很简单,巴都礼遇到溃兵了。
从迁安跑路的那些包衣,在半路被巴都礼截住,然后巴都礼就知道了迁安发生的一切。
巴都礼这货,历史上率领着400援军,去滦州打了一圈酱油就走人了。在这个位面,由于迁安首先升起了狼烟,所以他同样被阿敏派出来看究竟。
结果遇到了那些夺路狂奔的包衣后,得知迁安已经易手,那么巴都礼也就失去了继续行军的动力。至于说和穿越众刚一波……决定权在阿敏手中,巴都礼没资格带着这点人去打正面,尤其是在对手貌似很强大的情况下。
于是巴都礼就顺势调头了。
看到刚刚过去的鞑军又返回了永平,负责监视的打援小组傻眼了,赶紧将情况通报给了钱铁山。
钱铁山这边知道后,也只能无奈摇头。光天化日之下他没办法阻止所有零散溃兵,这种事只能说是运气差。
为今之计,只能是在永平城下解决一切问题了。钱铁山于是下达命令:全军加速前进。
就这样,从迁安出发的大部队,一路加速沿着东南方向的官道直奔永平,半路上还归队了50名打援小组士兵。
在后世,已经没了永平府这个编制,地图上的河北卢龙县,就是永平府府治。前文说过,呈三角形分布的三座城,互相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迁安到卢龙县的距离,同样是40余里。
40华里并不远,尤其对于全速奔跑的马儿来说,一个时辰都用不到。
于是当府城城头上,后金贝勒阿敏正在盘问巴都礼带回来的溃兵时,远方已经扬起了冲天尘土——有大股骑兵接近。
下一刻,当趴在城头的包衣看清楚来人后,当即跪在阿敏面前,满脸惊恐地喊道:“啊!大贝勒,就是这伙绿袄军,海上来的,那怪模样的鸟铳能连发,大牛录就是被鸟铳打烂的!”
被努尔哈赤当年任命的四大贝勒,是高于其他普通贝勒的,所以下属们通常将这四位都称为大贝勒。
爱新觉罗·阿敏,今年44岁,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的次子。
阿敏此人,几乎参与了努尔哈赤年间所有的战役,战功显赫,最终被努尔哈赤任命为四大贝勒之一。
身穿一袭软甲,面貌普通,唯独有一双利眼的阿敏,这时双手拄在城头,对包衣的嘶吼充耳不闻,正默默观察着脚下这股胆大包天的明军。
身穿绿袄的明军人数并不多,五百之数,只有城中守军的三分之一。
先看了城下的旗号一眼,然后见到这些绿袄兵纷纷下马,换乘另一匹备用马后,城头上的阿敏点了点头:“这伙海上来的明军,是和惯常那些明狗不同。”
根据溃兵刚才汇报的时间来推算,差不多是迁安之战刚结束,这伙人就马不停蹄地直奔永平而来,完全不像普通明军那样呼朋唤友,磨磨蹭蹭。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主观能动性”很强,求战欲望高涨。
大贝勒现在已经对包衣的话相信了八成:城下这点人如果没有特殊手段的话,是绝无可能将迁安城里的400镶蓝旗精锐一网打尽的。
所以说,这伙一人双马,看上去就和侪辈格格不入的古怪明军,要不就是疯子,要不就是真的有依仗——能打出连珠子药的火铳。
站在城头的阿敏鉴定完毕后,扭头问道:“谁人知道这位曹总兵的来历?”
回答是一片寂静。
虽说城头上除了鞑兵外还有永平城里的降官降将,但是就辖地遥远的福建副总兵来说,这些北方官儿还真不清楚。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副总兵少说也有几箩筐,谁能知道那么多?又没有微信。
“有意思。”阿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后,脸色突然沉下来,挥挥手:“你等下城去吧。”
几个永平府的明国降官降将闻言赶紧低头行礼,默不作声地下城楼去了。
转过身来,看看眼前剩下的八旗自家人,阿敏去掉了方才故意摆出的怒容:“军心士气已散,今趟和这位曹总兵就不交手了。许他火铳厉害,也不过区区五百人,围不了城。”
阿敏说到这里,扭头看向了巴都礼:“迁安的兵马没了,那就派人去滦城、三屯营、遵化等地传我将令,着各部兵马就近出关,回沈阳。”
“嗻!”
阿敏接着下令:“尔等都去预备,半个时辰后,咱们出城去冷口关。”
“嗻!”站在阿敏面前的镶蓝旗各牛录,甲喇同时抚胸领命。
“再有。”阿敏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城里这些降民已是带不走,按说应该都宰掉的。不过眼下没那个功夫了,大伙记得走时备好火把,好歹送他们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