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断然是不会在信件里写满“六百句的我爱你”的。
我想我和k小姐之间还未上升到“我爱你”的地步。远远不够。
这时候我刚洗过澡,浑身热气蒸腾,未吹干的头发濡湿到在滴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我怕滴到信纸上,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写字的姿势很扭曲。
水一滴一滴往下淌,是凉的,又是热的。不知为什么我脑袋里有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想要讲,但很多句子都连不成线,下不了笔。
最后老同学李维丽说她在重庆实习,约我出去吃午饭。
信纸上还只写下一句话:
k小姐,重庆好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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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着吃火锅。
见面的时候,李维丽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还是像以前那般有些内向,同人讲话时不敢看人的眼睛。
我抱了抱她,说,好久不见老同学。
她很不好意思地说,汀梨你还是没有变。
我笑得很开心,说你也是,然后从热气腾腾的红锅里夹飘起来的虾滑给她,我记得她爱吃辣。又从柠檬锅底里夹这边很流行吃的“豌豆颠”,吃了一口,觉得自己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蔬菜的味道,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她说在跟一个影视项目的前期对接。
电影?
我好惊讶。怎么我来重庆遇到的人都和电影有关,偏偏我还不怎么爱看电影。不过也许从这个夏天开始,我会很喜欢电影,并且很期待k小姐的电影上线。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给她看k小姐两部电影的海报,昨天夜里我把这些海报都存了下来,为此今天早上一直在打哈欠。
她摇摇头,说还没了解过,不太认识k小姐。
原来k小姐是真的不火。
我叹口气,但也没有太气馁,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十分真诚地和李维丽说,
“k小姐的电影演得非常好。”
李维丽点点头,又有些迷茫地问我,“这两部电影不是都还没上映吗?”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连k小姐演戏的样子都没见过,竟然在讲这种话时如此自信。这让我一时语塞,末了又含糊地说,
“反正我相信她。”
既然已经是k小姐的第一个影迷,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要给她我的信任和忠诚。
真想看到k小姐有很多影迷的那天。不过真到了那天,k小姐还会记得她的第一个影迷是我吗?没有看过她一场电影的我。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
忽而听见一声极轻极为模糊的笑。在嘈杂喧闹的火锅店,这声笑像是薄荷味的曼妥思被投进了气泡酒里,噼里啪啦的。
气泡涌了上来,我对上一双含情而熟悉的眼。
在我们前面那桌,跃过李维丽的肩,直直地将我抓过去,浸泡到噼里啪啦的气泡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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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k小姐穿一件很旧很宽松的黑色印花无袖t恤,罩着里面那件紧身的白色吊带,没有戴帽子,浅金色头发散在肩上,散漫地撑着脸,正望着我笑。
敞着的脖颈透出隐隐约约的青色血管。穿着很不华丽,甚至有点颓。又有点性感。
在装饰华丽富贵的火锅店,k小姐穿着很随意,却仍旧松弛得像是在拍一场夏日电影。
我在这一刻觉得很荣幸,因为昨夜我成为了她的第一个影迷。
于是我也弯着眼朝她笑。
并且很自然地抬起手,摆了个相机取景框的手势,火锅店雾气蒸腾,灯光偏黄暖调,我只框住k小姐。
咔嚓——k小姐眉眼轻微上扬。
咔嚓——k小姐低脸笑了。
咔嚓——k小姐抬眼看向我,眼梢的笑像敲开的蛋液一样蔓延。
咔——没有嚓。因为k小姐撑着脸笑得睫毛都在抖,而我因为k小姐的配合笑得肚子痛。可能也是刚刚不小心吃了放进红锅里的“豌豆颠”,好辣。
然后李维丽在我对面看我,脸上的表情很担忧。我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又瞥到对面的k小姐正在看我。
下一秒,李维丽的肩上出现了一个脑袋,七八九岁的小女孩,绑着马尾,瞳仁很黑,这显得她眼底的好奇越发浓厚。
一眼看过去,那五官简直是缩小版的k小姐。
我差点被呛到,喝一口水,多看几眼,却又发现没有那么像。
李维丽回头也望到这个小女孩,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越发拘谨。而我的眼神朝k小姐飘过去,用心电感应询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k小姐仍旧在笑,嘴唇红红的,但还是那么漂亮。看起来怪好亲的。
而这个时候,小女孩紧盯我一会,回头朝k小姐冷不丁说了一句,
“妈妈,你和她的头发颜色一样。”
我确信我听清了。因为李维丽回头跟着这一句话去看,也和我有一般的惊讶。
要说二十四岁的k小姐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我是不会相信的。但这个小女孩和k小姐长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