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上布满寒霜,时间转眼飞逝,竟然这么快就入冬了。
大炎的冬天和夏天是两个极端,夏天炎热得让人想一头扎进冰寒的湖水之中,冬天却冷得和冰窖一般。
容园的莲池旁,立着一道消瘦人影,男子身影伟岸,但是穿着却不修边幅,脸上竟然还冒出了些许胡须。
离歌儿不在的日子,已经过了半年了,这半年来,摄政王过得残暴奢靡,对府中下人非打即骂。
可唯一庆幸的是,摄政王还是非常宠爱自己的王妃。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相敬如宾,令世人称羡。
大炎王朝近半年来的朝政,都掌握在楚潇手里,明王楚夜私底下没少使绊子,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每一次楚夜设下的套,总能被楚潇轻易逃掉。
楚夜为此大怒,开始清除身边的人,也变得疑心重重,除开朱红,无一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楚潇在莲池旁边喝的大醉,手中的桂花酿洒了一地,池边寒气逼人,他却似乎感觉不到半分。
前些日子,他打了胜战,在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夺了政权,看着那老女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楚潇便觉得十分解气。
曾几何时,那老女人也这样对待过他的母妃。
他现在的眼线遍布大炎王朝,甚至楚夜身边,现在,他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可是他心里却好像少了一块似的,偶尔之间总会隐隐作痛。
楚潇踉踉跄跄的走着,不知道何时,又到了容园这个地方,五年的时光,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凤栖楼,总是有她的身影。他极少来到这些地方。
“潇,你来了。”似乎有人在叫他,摄政王回头,一女子穿着霓裳衣站在月下,美的不可方物。
你看她的眼睛,多像她啊,不,这就是她,是她回来了。
楚潇笑着扑过去,将女子抱了满怀,女子娇笑的往他胸前靠去。他刚想吻下去,刚想告诉怀中的女子自己是如何的思念她,便扑了空。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以前在亭子里,花前月下,他吹箫,歌儿起舞,而现在,只剩满园萧瑟。
如今虞歌亲手给他制的桂花酿,也已经见底了,任凭府中的老妈子,调酒师如何调制,终究是调不出楚潇想要的那种味道了。
人变了,味道也就彻底的变了。
摄政王喝的太多,醉的神情恍惚,他想着自己够强大,就算牺牲了任何人,他都觉得值得,却没想到此刻的自己,心里涌出的只是苦涩。
他推开容园的大门,往里面走去,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她的影子。
摄政王依稀的觉得虞歌又回来了,她从身后抱住自己,轻声嗔怪。
“王爷,更深露重,你不要着凉了。”
他笑着回身抱住她,头狠狠的埋在女子的肩前,似乎在忏悔,却又好像只是在宣示主权。
灵笙心一喜,这么长时间了,他终于愿意再抱自己了吗?
“歌儿,歌儿,本王,本王要你。”
灵笙的笑容僵在脸上,动弹不得,为什么?为什么都过了半年了,那狐媚子明明都死了半年了,楚潇还要这么记挂着她。
她只是一个死人而已,一个死人,拿什么和她争宠?她堂堂宰相千金,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青楼舞姬?
灵笙想要推开他,却在抬头的时候,就被摄政王密密麻麻的吻压了下来,他都许久不曾碰过自己了。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灵笙便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过来,夜色如水,容园的帷帐里又是另一幅春色。
第二日楚潇醒来,他微微动身,身边人儿便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彻底的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是容园之后,他抱着一丝希望看向身后。
娇美的女子身上不着衣物。容貌虽美,却是让摄政王厌恶至极,也是,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她已经不在了,永永远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楚潇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灵笙见此,赶忙跪好,语气慌乱不堪,明明昨晚他那么温柔,现在却能立马翻脸不认人。
“王爷,昨晚妾身见你喝醉了,怕你着凉,才跟在你身后的。”
她真的只是一直拿着披风站在他身后,是他主动扑过来的,她已经按照约定,在没有人的时候,离他三尺远了。
楚潇剑眉微怒,出声呵斥。
“滚!”现在四周无人,他自然不会再顾及到她的体面。
灵笙提起衣服,手忙脚乱的穿好,她见识过这个男子的可怕,知道在他暴怒之际,断然不能再招惹他。
“把这带走。”灵笙刚走到门前,便被身后的一方锦帕砸在身上。
“王爷你。”她气急,想要为自己争一个公道,她如此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他还要她怎样?
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都认了,毕竟是她不贞在前,可是他何必如此这么紧咬着自己不放。
“别用你的东西,脏了容园这块地方。”楚潇未等灵笙说完,便打断了她。
“王爷,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笑。”灵笙弯腰拾起身下的绣帕,漠然的说道,她哪里比不上虞歌,凭什么他要说自己脏。
“王爷,是你亲手杀了她,现在的你,又何必在这儿装暗自神伤的痴情样。”
“滚。”摄政王彻底咆哮道,目光危险。
灵笙出了门,心里却是十分舒畅,摄政王,你和虞歌一点都不相配,你阴毒,我肮脏,只有我灵笙,才能配得上你的虚情假意。
灵笙走后,唤来了梳洗的丫鬟,为楚潇整理衣裳,摄政王此刻的心里却是颇为的难受。
他没忘,他知道最后那一箭,是他亲手射出的,那时候离得那么远,他都能射的那么准,你看,他多爱她。
青樱之毒,无人可解,她不消半日,便会香消玉殒,可是就算如此,那又怎样,逝者已逝,他就算懊恼过,怀念过,却也只能将五年的朝夕相处埋在回忆之中。
真好,虞歌就算死,也只能是他的人。
男子嘴角噙着笑,残忍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