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平时大家都会在刑堂弟子出现前住手,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苦主不敢告,不是太严重的,刑堂向来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但现在……
程锦泰不仅被抓了现形,告状的还是十七岁就进阶筑基的师妹,楚天阔毫不犹豫地打人。
啪!啪啪……
在刑堂弟子用法术立起的木柱上,程锦泰很快就被鞭了十鞭。
“林宇一样有错,师兄可以等他伤好,再来领鞭。”
陆灵蹊转向林桐,“回去告诉你爹,林家没垮,他还是金风谷的外管事,该硬气的,给我硬气起来。”
再不硬气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
“是!”
林桐连忙大声应下。
“……”
楚天阔深深看了他一眼,严重怀疑他们这么巧地跟程锦泰打架,就是林铎让他们打给林蹊看的,让她不得不出面,再管林家的事。
“师兄,麻烦你了,”陆灵蹊拱手道:“我先带他们回谷治伤。”
没有结交到人,反而又捡回两个林家子,她也很无奈。
在路上的时候,就一人扔了一个丹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想要不被人欺,最大的靠山,只能是你们自己。”
扶不起的林家,大概算是师父的遗憾,“你们心疼家人无辜惨死之前,也想想,林家之前让多少人无辜惨死。”
都被掌门师叔重点盯上了,完全是自找死路。
“平时多动点脑子,想一想,为什么墙倒众人推的这么厉害?为什么所谓的亲家,能转脸就杀人?”
没有灵根,翻不起浪的媳妇,养着能费多少灵米?
陆灵蹊不能不怀疑,与林家结亲的那些人家,都跟他们家的人差不多,不是好货。
“这段时间好好养伤,回头我会帮你们朝宗门申请筑基丹。”
“……是!”
面对毁了林家,却又真心照顾林家的女孩,林宇林桐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们的灵根资质都在八十五上,一直以来,家族对他们的培养,就是当金风谷的主人。
“该有的正当要求,你们都可以提,不管是师父还是我,能助的,都不会袖手。”
林师伯的牌位还在金风谷。
陆灵蹊不管他们想什么,把该说的说清楚,“讲经堂是个不错的地方,我都能来听课,怎么你们家的人,一个都不去?”
师父闭关,爷爷和爹娘闭关的那些天,金风谷真是太安静了。
陆灵蹊希望林家可以自己立起来,不当金风谷后腿,“想正常的做千道宗附属家族,你们最起码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如果这一个多月来,你们能端正态度,在讲经堂认认真真地听课,努力修炼,那些想翻脸的人,朝外嫁女下手的时候,总会多想想。”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相比那些普通的外门弟子,在丹药灵石方面,你们优势良多。”
林家的家财,她只收回属于三峰的三成,“就不知道,靠自己努把力吗?跟人家拼命有个屁用?看热闹的那样多,谁维护过你们?”
做人太失败了。
人家若有若无,关心的都是程锦泰,“想要好生修仙,更要好生做人。修仙之人,讲究因果,我师父在一日,可以护你们一时,我师父……,哪天要是离开了,你们就没想过,被宗门彻底厌弃吗?”
“……”
“……”
林宇和林桐的脸色都有些白。
林家一直怕被宗门厌弃,所以一直以来,想的都是抱紧随庆长老的大腿,给家里培养出一个元婴大能。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林家有钱了,两百多年前的结丹老祖寿终后,却再无结丹。
筑基和炼气的修炼资源,他们能买到,但结丹修士的……
林家人不出门做宗门任务,反吸宗门的血,所以一直就没多少功德点数,没有功德点数,就换不来结金丹。
那东西,秘市偶尔有拍,可林家收到消息,赶去的时候,有灵石也不敢拍!
敢抢结金丹的,当然都是有来头的,没有来头的散修,个个修为硬实,真被人家盯上,可能连命都要被盯上了。
“师姐说的……,林宇谨记。”
“林桐谨记!”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真的想了很多从前没想过的事。
“希望你们是真的记住了。”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该说的该做的,我们师徒都说到做到了,希望你们不要把今天的结果,再怨到我们师徒头上。”
真要怨怪,只能是他们的心性问题。
师父无所谓,她更无所谓了。
爹娘和爷爷,结丹暂时不敢想,但筑基……听师父和采薇师姐的意思,应该不会难了。
所以,也不存在害怕报复什么的。
“我师父说,:人生世上,不可能永远一个人走下去,无论是谁,生命中总要有不同的人走过,留下家人、朋友、爱人、同门甚至仇人,用心交往,用心体会里面的爱恨情仇,也是修炼的一种。”
陆灵蹊转向二人,“回去告诉林族长,你们一直以来的怨怼,伤害更多的,其实是你们自己。你们失了本心,修仙路根本没有捷径。”
第154章 师兄师姐
“出宗?”
女孩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林家那么嚣张的时候,你都没放弃,现在出的哪门子宗?就因为今天的十鞭吗?”
程锦泰脸上闪过深深的痛苦,“在宗门,我可能永远都没出头之路了。”他有丝后悔没控制住对金风谷的不满和恨意,“林蹊……心思敏锐,她可能不会放过我。”
在外门跟林家对上的人多,大家能相互打掩护相互帮忙。
可是对上林蹊呢?
随庆长老的爱徒,十七岁筑基的天才弟子,机缘无双,气运无双……
只看今日刑堂弟子没有留手的鞭打,程锦泰就怀疑如果她要对付他,可能死了身上都要带着污名。
她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她?”
女孩顿了顿,“随庆长老不是不讲理的人,她……”
“可是随庆长老一直护着林家。”
程锦泰打断她,“酒儿,能在五行秘地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你不会以为,人家光有机缘,手上没沾一点血吧?”
“……”
柳酒儿沉默下来。
人家只用了一招,就把大家以为要几番斗法,才能按下的林家,那样轻轻易易地打进尘埃,没处喊冤,还得了厚道顾情的名声,只这脑子,不说外门,就是内门肯定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程师兄,你先冷静冷静。”
想了又想,她到底道:“我知道你恨林家,因为林家迁怒一直维护林家的随庆长老,可是……林家是林家,随庆长老是随庆长老。
他也是从底层升上去的,这么多年不愿呆在宗门,据说也是因为少时的他,曾被宗内的某些有势之人不停打压。
修仙界事修仙界了,你家的事……其实有很多意外在里面。”
程锦泰不想说话了,他知道柳酒儿说的是事实,但是不迁怒,他又能怎么办?
“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可能有些不愿意听。”
柳酒儿叹了一口气,“林家能够被宗门一直姑息,除了随庆长老的面子,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彻底触到宗门底线。”
“那什么叫底线?”程锦泰脸红脖子粗,“我爹我娘我妹妹就活该死吗?”
“没人这样说。”
柳酒儿直视他的眼睛,“你也清楚,宗内没人这样想,要不然,你杀了当时行凶的林定,刑堂的鞭子就不会打得那般轻。之所以事发几个月,还没处理最主要的当事人林宁,是因为随庆长老受伤了,他的徒弟也生死未卜。”
因为去世父亲的关系,她知道一些底层弟子不知道的事,“林蹊根本不是养伤耽搁在外,听闵师兄说,随庆长老为救大家,动了禁法灵力全失,她为了她师父,被押在百禁山妖王那里……”
她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们师徒都是能为大义为全局,做出牺牲的人。”
柳酒儿眼睛微红,她的父亲为救别人陨落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你可以不认同他们,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贬低他们。”
“……”
程锦泰沉默,他没想到是这样。
朋友的身世他听说过,柳大叔陨落在与西狄人对立的边境战场上,侵略和抢夺是那个民族的共性。
如果没有这些愿意自我牺牲的人,人家可能早就杀进腹地来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柳酒儿抚了一下父亲留下的遗物,“我们不能因为某一些臭狗屎的错,而否定整个宗门。”
受千道宗庇护的,不只是千道宗辖地的凡人和修士。
“暗收保护费,欺凌弱小这种事,哪个宗门都有,不独千道宗一家。那些收保护费的人,暗中也一样斗的厉害,胜负只看他们谁的后台更大,只看有没有人,敢把这暗里的龌蹉戳到表面上。”
跟着父亲在外面当散修,柳酒儿知道更多黑暗,“林家真正赚钱的买卖是划在随庆长老名下的三峰,他能因为曾经的一个人,顶着林家明里巴结,暗里痛恨的事实,把那些出产白送给人家,你就不能说他的人品有问题。”
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们如果不作死,其实随庆能给的更多。
“林蹊如果真要朝你出手,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打金风谷的人了,更何况事后,她还说了林宇一样有错,等他伤好,也要去领鞭的话。”
柳酒儿给他分析,“人家一切以宗门律令为准,有什么错?其实要我说,你当着她的面打人,就是逼着她表态,看在她师父的面上,她怎么可能不管管?甚至我都怀疑,这是林家哪个聪明人想出来的办法……”
什么?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