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声,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苏荧看着水面渐渐趋于平静,她顺着栏杆颓然坐在船板上,有一声没一声地笑着。
林双儿死了,再也没人与她争叶景恒了……
她背对湖面所以不知道,掉入水中的林双儿瞧准了湖岸的方向,已朝岸边游去。
因为实在是拦不住苏荧,所以她干脆反将苏荧一军,自己掉到水里,这样一来苏荧应该是忙着赶紧派人将她打捞上来,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游了一段距离,林双儿觉得有些脱力,她没想到距离会如此遥远,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在水里泡着根本就是累赘,太费劲了。
渐渐开始力不从心,觉得手脚仿若千斤重,抬不起来。
离她们几里外漂着一艘同样规格的画舫,船上的男子身披暗紫锦袍,松松垮垮肩部露出白色里衣,一名女子正小鸟依人地倚在他怀中。
那双桃花大眼直视前方,眼中平静毫无波澜,无意中看到远处的船上竟有两人在打架,在心底暗道:啧啧,女子打架果然凶猛。
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容,不然他日在汣陵街上见着一定要绕道走。
忽然,他看见身穿橘红色衣服的女子从船上跌下坠入湖中,那一刻透过那道身影,他脑海中闪现了些许久未见的影像,一个红衣女子从阁楼高出一跃而下,他呼吸不由一滞。
来不及思考,当下松开怀中的女子,脚上用力腾空而起。
呛了一口水后,林双儿整个身子蓦然腾空,腰间被一只手禁锢住,鼻间是淡淡檀香。
看到那张俊脸后,林双儿不由一惊:“叶景云!”
阳光照在他身上,仿若镀了一层金色,一双清澈的桃花大眼映出汀兰湖的波光粼粼。
这人可不就是叶景云?
发现自己此刻竟在他怀里,笑了两声,但很快也发现了奇怪之处,“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汣陵这么大,他刚好在汀兰湖,汀兰湖这么大,他正巧救下她,难不成因为暗恋所以一路跟踪她?
果然大帅哥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林双儿臭不要脸地想。
叶景云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抽了抽嘴角:“你别误会,我就是看到那么晃眼的红色漂在湖面,以为是垃圾,想不注意都难。”他这般说道,脚上却没有停下,脚尖轻点湖面,如履平地。
听到这话,林双儿气到磨牙:“叶景云!你才是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
他慵懒的声音悠悠响起:“对你救命恩人大呼小叫,像什么话呢?”
闻言,林双儿一股脑把错全怪在他身上:“要不是你硬说我是三王妃,把我送进三王府,我也不至于掉湖里!”
“噢?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对,那我就不白费力气救白眼狼了吧。”说罢,放在林双儿腰间的手松了两分。
那哪成啊!
林双儿当即搂上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的腰间,跟个树袋熊似的赖上他了:“我的妈呀,大哥我错了!”
叶景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扰地脚下不稳,她若不乱动刚才也是根本不会摔下去的,这么一蹦险些两人齐齐栽进水里,幸好离船不远了,他提起一口气,脚下一个借力成功登上船板。
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水人,提醒:“你该下去了。”
林双儿跳到船板上,双手交叠搭在身前,掐着嗓子娇柔道:“这位公子连续救了奴家三次,奴家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弃奴家愿以身相许。”末了,不忘冲他抛两个媚眼。
叶景云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郁闷无比,听到这话打量了林双儿两眼,更加郁闷无比,闷闷出声:“要前面没前面,要后面没后面。”
说完,丢下林双儿独自上了画舫二楼的房间换衣裳。
林双儿挺了挺胸膛,又扭头看自己屁股,咬了咬牙。
身旁传来两声轻笑,林双儿侧头才发现船上一直站着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要前面有前面要后面有后面的姑娘:“姑娘衣裳湿透了,若姑娘不嫌弃穿沉香的衣裳应应急吧。”
林双儿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衣服,把心中对叶景云的不满暂且搁置下来,点点头跟着沉香进了房。
待她换好衣服,和沉香一起回到船舱,就见叶景云已换上一套暗红色外衣,正侧躺在软榻上一手支头,一手捻着半块绿豆糕:“等船靠了岸,我就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不想这么快回去。”林双儿摇头,她打算晚些回去,看看苏荧没找到自己会怎么向叶景恒解释。随即坐在叶景云对面,也捻了块绿豆糕吃起来,游泳太耗体力了,她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叶景云懒懒看了她一眼:“我是对沉香说的。”
闻言,林双儿捻着绿豆糕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天都不知作何反应。
找个洞让她钻进去吧!
幸好沉香不介意,微微欠身:“那就有劳公子了。”
不过林双儿在看到叶景云把沉香送到醉花楼的时候,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难怪上次会在醉花楼遇见他,合着他是这里的常客啊,左手冷烟,右手沉香,啧啧啧,合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大哥不愧是大哥。
“我这个做弟弟的,就无权干涉三嫂的行动了,三嫂请便。”
“别呀,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还可以做兄弟嘛,现在时间还早,不如你带我在附近逛逛?”主要还是因为今天出门根本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身上没有银子。
叶景云偏头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一来是对于姑娘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二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倒是挺想看到自家三哥气的火冒三丈的样子。
两人结伴去了汣陵最大的酒楼一品阁,点了这里的一些招牌菜,还配了壶小酒。到最后觉得无聊,还行起酒令,不过林双儿到底比不过叶景云这根老油条,若不是对方有意放水,她估计早就输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天色渐晚,不知不觉一轮圆月已斜斜挂在空中,酒楼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推了推林双儿的肩:“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还能喝……”林双儿脑袋晃晃悠悠转了一圈,最后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叶景云侧头透过半掩的窗扉看到窗外的月亮,今日是十五,按道理他会旧疾发作,内力尽失,可今天却一切都与往常无二,所以本该待在九王府的他才有闲工夫出来玩,也正是如此才会误打误撞救下她。
看着她这醉醺醺的,时不时还砸吧砸吧嘴的模样,想起了她当时坠入湖中的那一幕,红衣似火,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若早知道林双儿不胜酒力,他一定不会让她喝那么多酒了,喝的时候豪气万丈,倒的时候死猪一头。若她听话一路搀着还好,可她偏偏跟身上有跳蚤似的,蹦来蹦去,最后蹦到自己反胃扶着墙头把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林双儿擦了擦嘴,胃内的不适将醉意驱走大半,她边走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呵呵笑起来。
叶景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见她跌跌撞撞往三王府的方向走,到底还是不放心,一路跟了过去,时不时扶两把以免她摔倒。
在离三王府还有五六丈距离时,一道黑影瞬间飞至林双儿面前,见到只有她孤身一人,眼中怒火燃烧,一脚狠狠踹向她的小腹。
幸好叶景云眼疾手快,迅速将林双儿拉向一侧躲开攻击,他看向那道黑影,隐隐有几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