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纯送莱昂到了车边。
“原来你叫莱昂。”她和其他学生一样,称呼他为校长,从没问过他的名字。
莱昂点头,“学校其实是我外公创办的,我只是接手管理。”
祁雪纯抿唇,“你是一个好校长。”
莱昂笑了笑:“我想要的可不是好人卡。”
“好人卡?”祁雪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莱昂深深看着她。
而她也会明白,他第一次看到她,她的勇敢聪慧和正义,就已将他俘获。
但她一直和司俊风纠葛难断。
直到她失忆,他觉得是上天给予他机会。
他完全可以打造一份假记忆,她是他的妻子,从此他们快乐的隐居。
但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方式。
“我倒有个东西给你。”莱昂将一个东西放入她手中,压低声音,“你要的dna样本,通过采样对比,和司家的基因片段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
祁雪纯心头一动。
凶手是司家人。
“你要小心,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莱昂叮嘱。
祁雪纯紧紧握着样本,点头。
莱昂本来上车要走,还是忍不住转身,拥抱了她一下。
他不想她冒险,又知道根本拦不住。
一个拥抱,可以稍微安慰一下他的担心。
车子发动时,祁雪纯对他说:“我会小心的。”
莱昂微微一笑,眼角不禁湿润,她明白他的担忧,这就够了。
目送车影远去,祁雪纯捏紧了手中的样本。
她脑中浮现一个想法,司俊风娶她,跟杜明的案子有关吗?
“你好,我找白唐白警官。”
“白警官外出办案,三天后才回来。”
三天后,祁雪纯再次给警局打电话,“你好,我找白唐白警官。”
“白警官不在警局他外出查案时间没准,如果是私事,请你打私人电话好吗?”
祁雪纯不记得他的私人号码了。
这时房间门被敲响,罗婶送了两个礼盒进来。
“这是什么?”她猜了一下,没猜出来。
罗婶给她送过零食,但也没包装这么精美的。
“太太,这是先生派人送来的礼服,晚上先生要带你参加酒会。”罗婶说。
“哦。”祁雪纯轻答一声,像是答应了这件事。
然而下午六点半,腾一过来接她时,她的房间里却不见人影。
“不知道太太去了哪里,”腾一送上一张纸条,“她只留下这个。”
司俊风皱着浓眉接过来,纸上写着“下次请征得我同意再送礼服过来”。
“问袁秘书为什么没提前通知她?”司俊风吩咐,“问明原因后让袁秘书直接去财务室结算。”
腾一:
袁秘书在公司效力快十年了。
这个惩罚是不是太严厉了点。
他什么也没敢说,立即退出去照办,再多待一秒钟,他都担心司俊风会提出一个人去酒会没意思
这一年多以来,司俊风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
再不出去露面,外界的传闻恐怕会从“富家公子丧妻不满三个月另结新欢”,变成“富豪公子不露面是因为在家里奶娃”
今晚是圈内老板尤总的生日,派对在他自家的别墅举行。
宾客们谈笑风生,喝酒庆祝,看似十分热闹,但仔细听来,她们讨论的事情其实跟尤总没太大关系。
“司俊风真的来了,我怎么没瞧见?”
“你们真有人见着他了吗,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看上去有点忧郁”
“为了情人舍弃老婆,老婆没了,情人也没了,能不忧郁吗!”
“呵呵呵”一阵嘲笑响起。
祁雪纯从这些人身边经过,对她们说的话毫不在意。
而她们也未曾认出祁雪纯。
祁雪纯是服务生打扮,她打听到消息,白唐不在警局,其实是来这里蹲守某个案件的线索。
忽然,她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唐。
她不假思索的跟上前。
只见白唐上了楼,来到悄然无声的三楼,身影迅速一闪,进了某个房间。
祁雪纯缓下了脚步,美目中流露出疑惑。
以她的专业素养,并没察觉到三楼有什么异常,白唐在找什么?
难道白唐发现的东西,她没发现?
她以更轻的脚步往前,忽然房间里杀出一个人来。
两人交手几下,才诧异的认出对方。
“白唐!”
“祁雪纯!”
白唐将祁雪纯拉进房间里,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被人发现了,没想到是你。”
祁雪纯哑然,“原来你是在躲我。”
白唐也是服务生打扮,他看一眼祁雪纯,“长话短说,不然会场一下子失去两个服务生,会叫人怀疑的。”
“你找我什么事?”他问。
“我得到线索,杜明的案子跟司家有关系。”
见白唐怔然,犹豫,祁雪纯索性挑明了说:“有人在案发现场找到一组dna,是司家的,dna,片段就在我手里。”
白唐更加疑惑。
这件案子一直止步不前,就是没法确定dna是谁的,怎么祁雪纯就能如此笃定?
但他没有挑明,有些事靠嘴说没用。
“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他问。
“我要司家人的dna信息进行比对。”
他当即摇头:“这不符合规定。”
“如果我自行取得司家人的基因信息呢?”她问。
白唐略微犹豫,“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祁雪纯抿唇。
白唐忽然明了,其实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而已。
她先索要基因信息,让他感到抱歉,然后再提出自行取得,他出于抱歉也不会追究。
她虽然失忆,但脑子里那点聪明没有变。
“你准备怎么做?”白唐有些担忧,有关司俊风的一些事情,他也听说了。
司俊风现在不好惹。
“我现在还属于司家一份子,想要取得样本不算难事。司家经常举办家宴”为了让白唐放心,她多说了点。
白唐仍然很担心,“如果证实真是司家人所为,事情藏不住,他们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
祁雪纯不在意,她回司家,不就是为了查杜明这件事吗?
但白唐没法不管她,“你记住,不管取得什么证据,一定要先通知我。”
警方查案,才是正确的。祁雪纯的美目里流转感激,他果然很照顾她。
“何必那么复杂?”忽然一个冷酷的男声响起。
两人诧异转头,才发现司俊风从窗帘后走出来。
两人同时既震惊又后怕,司俊风一直在窗帘后吧,他们竟丝毫没有察觉。
“夜王”两个字,不约而同浮上他们的脑海。
“司俊风,”白唐镇定的说道:“取样是警方工作的正常流程。”
司俊风站住脚步,愠怒的目光停在祁雪纯脸上,“我的女人,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维护了。”
他的女人?
祁雪纯眼露讥嘲,大哥说话不脸红,让她受伤最深的,明明就是他本人。
不过她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伤心失落。
捕捉到她眼中的讥嘲,司俊风眸光微怔。
白唐说道:“我只是说出实话。”
司俊风勾唇冷笑:“只是取样而已,有什么难。先拿我的。”
音落,他已走到她面前。
白唐和祁雪纯面露惊讶。
“给你。”他忽然伸出手。
祁雪纯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几滴鲜血顿时落入她的手心。
她一愣,手臂下意识的往后缩,却被使劲握住。
他深邃的眸光望入她内心深处,“拿好。那天我会陪你去取结果。”
他又轻蔑的看了白唐一眼,“白警官那天多带点人,万一我是凶手,你一个人可能抓不住我。”
说完,他抬步离去。
祁雪纯低头摊开手掌,他的血,是暗红色的。
白唐送祁雪纯到了司俊风的别墅大门外。
他担忧皱眉:“我们说的话,司俊风都听到了。”
一旦知道她有目的的回到这里,司俊风还能给她好脸色?
“如果我真有什么事,那不正好证明了,他是凶手,做贼心虚?”祁雪纯下车,轻松的冲他挥挥手,毫不回头的走进了大门。
不再面对白唐,她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隐去。
其实没那么轻松,但她也不害怕。
夜王,会一会又如何!
“太太回来了。”罗婶正在餐厅里忙活,“马上开饭了。”
她又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炖了鱼汤,先生特意交代的。”
怎么,还要在人前上演爱妻情深的戏码吗?
好,她奉陪。
她换了一套家居服,折回餐厅和司俊风一同用餐。
罗婶将饭菜上齐后便离开了,留下她和司俊风两人。
她悠悠喝了一口鱼汤,倒是挺鲜,但她只有这一小口的喜欢。
“不好喝?”司俊风皱眉。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喝过两口鱼汤,”她也不隐瞒,“刚才是第二口。”
她接着问:“我失忆之前,喜欢喝鱼汤吗?”
司俊风眸光一怔,顿时将他出卖。
她的嘴角泛起讥笑:“是我不应该问。”
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祁雪纯”
“你的血液样本我已经送到检测中心了,两天后出结果。”她打断他的话,用最扫兴的事情。
她想看到他的慌张,惊讶,甚至愤恨。
然而他面色不改,反而问道:“这两天时间里,还想取谁的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