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光线不是太足的房屋内,赵师长目光肃穆,缓缓看向右手边的小黑屋内,灯光亮起,可以看见里面那个没有五官的大脑袋,脑袋连结着一个粉红色嫩肉的躯体,躯体如同章鱼一般,长有八条触手,每一条触手包括大脑都被成人手臂粗细的铁链所捆绑。
赵师长脊背全是汗水,强做镇定走向前去,“上官卫虎,丧尸攻城了,我们需要你去把它们清理掉。”
房间里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卫虎,我把你妹妹上官漾带来了。”赵师长手掌往后一挥,一个士兵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十分清纯可人,脸色却一片灰暗,大大的眼睛里瞳孔涣散,双手双腿被绑在轮椅之上,一言不发,不曾哭、不曾闹。
房间里的没有五官的大脑袋门外扭动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上官漾这个名字的含义,微微一愣,它的大脑袋朝门外点了一下头。呼~~~赵师长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上官卫虎,他是第一批炼狱计划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体,当时的实验尚不成熟,看着一个个实验体或发狂或细胞凋零而死去,所有实验体都死光了,一个个运走销毁,所长跟马军长的面容有些憔悴,而上官卫虎是最后一个被监测到死亡的实验体,它的躯体还没来得及转移,依旧放在那个失去生气的培养槽里,而此时,第二批实验体已经运到,正当准备将最后一个它的躯体运去销毁时,两人意外的看见它的躯体突然动弹了一下,眯成一条缝的大脑不住转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两人顺着它的目光而去,一个粉雕玉琢不住哭闹的女孩子跃然于眼底,她是第二批实验体,刚刚运送而来。马军长收回视线,俯下头来跟所长对视了一眼,神色虽有些诧异,但隐隐带着一丝喜色。
“报告,身份已核实完毕,这个小女孩叫上官漾,是第一批实验体代号107的上官卫虎亲妹妹。”一个传令兵肩上可见第三军的标志,笔直的站在房内,所长跟马军长的视线有一次交织。
“所有细胞已经失去活性,本来已经检测确认死亡的实验体居然活了,不可思议。”所长厚重的眼镜镜片闪着寒光。
马军长跟所长站在上官卫虎扭曲的身体不远处,身旁站着那个可爱的小萝莉,小女孩满脸惊慌的看着她的哥哥,有些不知所措,研究人员不停的往上官卫虎的身体注射各种试管。每当这个身体承受不了如此多的病毒,肢体开始枯萎时,研究人员就把小女孩抱到上官卫虎的身前,往往这时上官卫虎的身体又开始扭动,肌肉开始迅速生长,勉强可以听到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话语,“不要,不要伤害我妹妹,不要,不。”实验反反复复几百来天,天天有新的病毒注入它的体内,它的身体经常会出现枯萎,或急性膨胀,细胞死亡或野蛮生长的状况,而每当此时研究员就把小女孩移至它身前,直至它恢复平静,小女孩从一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喊,到了后来,越发的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仿佛失去了灵魂。
城外的枪炮声终于彻底停了,一个站在北城墙上不断御敌的军人远远遥望荒野的丧尸群,他是第二军埋尸谷之后唯一生还的那个侦察小队的队长,他再一次掏出了望远镜,视线里,丧尸群并不混乱,阵型整齐,一队,一队的朝城门开进,“是它,它来了。”小队长得神色极度恐慌,他看到它们队伍的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十米来高的丧尸,而那个丧尸的脖子上,坐着一个一米五左右的身体,脑袋的比例比正常丧尸大了一圈,而它头上的两只触角时而弯曲,时而笔直,不断扭动,仿佛在下达战场命令,隐隐,可以看见它嘴角的幅度微微向上扬起。
无数丧尸在城里横冲直撞,城内的枪炮声愈来愈小,到处都是哀嚎与惨叫,参与战斗的第三军炼狱部队的怪物们不断被丧尸群一拥而上、分食成一幅幅苍白的骨架,更不断有士兵神色混乱的胡乱开枪,朝自己,朝身边的战友,炼狱部队的怪物们也开始溃逃,不断听到它们脖子上炸弹爆发的响声,嘭、嘭、嘭,城内四处血肉横飞。
从高空俯瞰全城,一片人间地狱的惨景不断上演,而这时突然地动山摇,仿佛地震来临一般,无数建筑往地底塌陷,数百根巨大无比的触手从全城每一个地方伸出,无数丧尸被触手一扫而过,汁液横飞,惨叫都不曾来得及发出就成了一堆血肉碎屑,一根巨大的触手捆住了那头半人马丧尸,人马丧尸不住挣扎,四蹄不断动弹,左手的骨刺疯狂往巨大触手猛刺,右手的纤细触手绕成几圈似乎试图扳开相对而言巨大无比的触手,它的表情渐渐开始绝望,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女军官身后步步紧逼的三头巨牛忽然也被拔地而起的触手卷向上空,啪的,一声,三头巨牛的身体就像一个西瓜被捏爆了一般,红色血雾在天空绽放,零零碎碎可以看到碎片从天上随风飘落。
坐在巨型丧尸身上的小个子丧尸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触角甚至有了微微颤动,触角的短暂变化似乎导致了城内很多丧尸失去了控制,或自相残杀,或自行朝墙上撞去。小个子丧尸的两条触角突然笔直的竖了起来,有规律的在抖动着,城内所有的行尸仿佛听到了召唤,丢下手中的一切,疯狂朝北边的城门跑去,嘭,小个子丧尸被甩出了很远,贴到了城墙之上,绿色的血液不断从它身上流下,它的身体仿佛有些弹性,四肢反身抓住了城墙,跳了上去,它的身后一条巨大的触手卷住了那个十来米的巨型丧尸,直至身体被触手捏成三截,触手才缓缓松开。城北,一片烟尘扬起,所有的行尸都向北边疾驰而去,留下了一条猩红色的血肉之路。
小萱眼眶红肿还在不停的发掘石块,一只纤细的手臂伸出了废墟,抓住了小萱的手,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小萱姐,别哭,咳,咳咳咳,我还在呢。”萌萌浑身残破,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回来,小小的脸上满是伤神。
蒋昭被刺穿的胸口隐隐可见血丝经脉不停地蠕动,蒋昭缓缓站起了身,夕阳下照射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强劲,有力。
“司令,我们赢了。”传令兵面带喜色的立在司令官的身后。
“赢了?呵,呵呵呵呵。”司令官扯下了帽子,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一手抓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扶着腰,弯下了身子不住发狂的大笑。“我们赢了?我们这算是赢了吗!哈,哈哈哈哈!”
传令兵笑容僵在脸上,他将头探出了塔楼,跟随司令先前的视线俯视着全城,竟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建筑、找不到一处没有血与肉的战场。
“赵师长,恭喜你,你未负我所望!”马军长坚毅的面容笑得极其开心。他大步于走廊向尽头那个小房间走去,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
眼前数个小型触手将赵师长一众人等透胸而过,尸体横七竖八的吊在半空,他们有的不解,有的惊愕,甚至有几人还带着胜利的微笑不曾落下,马军长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微微一愣,他一个疾跑过去迅速把轮椅上的小女孩死死掐住了脖子,“上官卫虎!你以为你是什么?无人可挡的战神吗?无所不能的上帝吗?不,你只是我手中的一个机器,一个用来杀戮的机器!现在,给我把他们的尸体放下来!立刻,马上!”军长的话语比平日更加咄咄逼人,然而他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镇定,他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人性总是如此,只有弱者才会试图用气势去镇住对方。
马军长隐隐可见房间里没有五官的脑袋看向了他这边,突然!嘶的一声,一根触手将轮椅上的小女孩的心脏一捅而过,马军长掐住小女孩脖子的手缓缓松开,扑通一声坐在了地方,他的眼睛看着地面,嘴里不停楠楠自语着:“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理解我,你们都不理解我,没有人理解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人类的存续啊。”
噗嗤一声,军长的身体被数十根纤细的触手瞬间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