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了!
她吞了一次安眠药,消停了没几天,又割了一次腕。
两次自杀未遂。
就算是他好过的女人,搞出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早死早超生,他还能拦着人家重新投胎不成!
可是眼前这个,是他的亲妹妹。
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但他是真的烦!
烦透了!
宋蜜不好对付只是一方面,来日方长,他总能再找到下手的机会。
可是,眼看自己妹妹变成了这么一个怨毒妇人,等他整死了宋蜜,从前那个知书达理的好妹妹就能回来吗?
半个多月了!
陆之远对这个期待,真的是一点儿实现的把握都没有!
再多看一眼陆之芝瘦得已经脱了形,又因为极度的愤恨和暴怒而面目可怖的一张脸,他不可挽回地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派人送你去温哥华,必要的话,我还会找一个心理医生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陆之芝顿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哥,你怎么能……”
“那我应该怎么做?”陆之远脸色铁青,言语也毫不留情,“你是受到了伤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承受的一切,也是你当初想要加诸在宋蜜身上的!”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既然有胆子害人,就该准备好承受对方的报复,你现在知道……”
“我没她那么狠!”陆之芝的声音尖得变了调,“我是算计了她,可是她失去了什么,她不过是跟自己一心想要勾搭的男人睡了一次!”
“可我呢!”想起那天夜里的一幕幕……她真恨不能一把拉开车门,飞扑过去把宋蜜一口一口咬碎了,再吐出来喂狗,“我承受的是什么?我遭遇了什么?”
噩梦结束之后,她像一只被扯得千疮百孔的破烂人偶一样,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找回一点点正常的知觉。
严重撕裂,腹痛,炎症……
不仅仅是脏,她已经被毁了!
彻彻底底的!
“是,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活该!那宋蜜呢!”她伸手指向窗外,“为什么她害了人,就可以什么事都没有?”
“为什么?”
“我不甘心!”
“我绝不接受!”
陆之芝猛地回过头来,歇斯底里的嘶吼一声接着一声,震得陆之远的两只耳膜都快破了。
对于宋蜜的恶毒和狠辣,他当然同仇敌忾,他发誓一定会将自己妹妹所承受的痛苦,千百倍地奉还给她!
但,这个决定他是不可能更改的,“我已经决定了,你必须走,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丁点正常人的样子吗?”
“你是陆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和爸爸从小到大都当你是掌上明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泼妇有什么区别!”
“你必须离开,回温哥华去!”
陆之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毋庸置疑的决绝。
陆之芝的眼泪落得越来越凶,心里也越发的绝望,对宋蜜的滚滚仇恨像洪水猛兽一样吞噬着她,撕咬着她。
宋蜜早已经上车走了。
现在她身边不止有叶昭,还有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那个男人,他们都在她身边!
今天晚上这个机会,就这样从她眼前溜走了!
她怎么能甘心!
她好恨!
恨得她只能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将上下牙齿全部陷入皮肉里,才能勉强抑制住不喊叫,不发疯!
但她到底还是听到了一句,“……至于宋蜜,哥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放过她!”
……
另一边,酒店房间里。
叶昭走出去,房门关上之后,宋蜜倾身上前,动手打开了刚刚让叶昭在路上买的外用医药箱。
将消毒药水,几种不同的药膏,纱布,胶带和剪刀一一拿出来摆好之后,宋蜜攸地一抬眼,没什么耐性地对上男人的一双长眸,“手!”
看出女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压着的不满,温宴礼眸光缓动,言出必行地把手伸了出去。
五根手指,手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破皮,出血,最严重的是地方已经可见白骨。
宋蜜面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里却密密麻麻的一痛,仿佛被一排长针扎过,针头已经拔掉了,痛感却一直在蔓延。
很快的,她淡淡道,“忍着点。”
撕开棉签袋,拧开消毒药水的瓶盖,跟着,她连眼皮子都没有再抬一下,一气呵成地开始给他手上的每一处伤口消毒。
干脆麻利得仿佛不带一丝个人感情。
而她手里的棉签落到他伤处的力度,却是轻之又轻。
然后是上药,分别缠上纱布,剪了胶带贴好。
整个过程,温宴礼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想的却是,类似这样的清创和包扎,她做过多少次?
什么时候学会的?
是在南非,还是在叙国的时候?
开枪,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吗?
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一定经历过许多普通人三辈子都不会经历一次的事。
充满了传奇色彩。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甚至在想,这样一个女人,被他遇到,究竟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这是他的不确定。
但他确定的是,不论这个答案是幸,还是不幸,他都不打算错过她。
女人收拾医药箱的动作已经在收尾了。
而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见她起身,温宴礼禁不住喉间一动,叫了声,“蜜儿。”
“好了,”宋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寡淡得好像他是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温律师请回吧!”
他眸中掠过一抹黯色,眼前的女人已经顾自转身走了开去。
是朝房间门口的方向。
——她真的想他走?
宋蜜很快就走到了房门口,伸手拉门的一瞬间,她瞥见了自己手指上沾染了药水的颜色。
不妨,洗洗就干净了。
并未迟疑的,她拧着门把手,拉门了房门。
然后转过身,等着男人走过来。
房间很大,隔得远,她看不清男人的脸色。不过,他很快站了起来,抬脚而动。
温宴礼一步步朝门口走过去,走近,在女人侧身让他通过的动作之下,并未停留地,走了出去。
宋蜜随后关上了门。
错身而过的一刻,两人毫无眼神交流。
转身,倚靠上门板,下意识地将身体放松,她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她在调整自己。
房间里瞬间恢复了无人一般的安静。
她在生什么气?
手是他的。
知法犯法,把人打成重伤的也是他。
他自己都不肯爱惜自己,她操的哪门子心?!
但她就是不爽。
烦躁。
这种坏情绪在看清他手背上的伤的那一刻,瞬间达到了巅峰。
她只能用冷漠来压制。
越心疼,越若无其事。
仿佛是一种眼不见为净。
他走了。
她心里虽然不见得真的清净了,但,总比他在眼前晃悠得她心烦意乱的好。
这是宋蜜在一种不用于常人的情绪干预之下的想法。
类似于,自我保护。
门外站着的人的想法,却没有像她一样“反其道而行之”。
温宴礼眉峰隐蹙,一双薄唇抿于一线,刚刚他为什么就这么乖乖地走出来了?
她如果真的不想见他,之前在派出所门口又怎么会一路飞奔?
她明明就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