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两只手里都拎着袋子,应该去外面买了吃的东西回来,“醒了?”
“饿不饿?”
宋蜜的视线却落在他的右手上。
伤口已经处理过,贴上了绷带。
之前痛殴黄卫国时弄伤的地方才刚刚好彻底,结果今天又弄得血淋淋。
宋蜜被他抱进浴缸的时候看见了,他砸了镜子。
——在跟自己过不去呢!
温宴礼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落地窗旁边的茶几上,拿出药盒子,又走出去接了半杯直饮水。
等他端着水,拿着药片在床边坐下来,女人也没说一句话。
他知道,她在等他开口。
回答之前她问他手是怎么弄的。
女人靠在床头,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纵然难以启齿,他还是张了嘴,“蜜儿,先把这个吃了。”
“是我不好!”
虽然没有经验,基本常识他还是清楚的,这种药吃多了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这次的事,是“人为”的意外。
揪出算计他的人是后面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再出现另一个“意外”,旁的都不说,她的身体绝对不能再经受多一丁点儿的折腾了!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男人一坐下,宋蜜就明白了。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她当然也赞成吃药。
但是她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他又没拿枪逼着她,是她自己愿意的。
何况,她也快活了啊!
镜子砸了,手也伤了,人已经出去兜了一圈了,怎么还是一副随时要掐死自己的样子?
宋蜜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更不喜欢自己被他影响,为他心疼。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建立在快乐之上的,现在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不止是他,连她自己也一样。
之前在1688房间门口,她之所以对那个叫王丽莎的女人下那么狠的手,不正是因为关心则乱吗?
她根本不能忍受那个女人靠近他,更不能容忍的是,他们竟然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毁了他!
下猛药,既成事实之后再诬告强jian!
虽然她及时悬崖勒马,但是自己心里很清楚,以她当时的愤怒程度,是完全有可能当场扭断那个女人的脖子的!
真要算起来,她也可以被告个暴力伤人。
毕竟,王丽莎脖子上的掐痕要是验伤的话,绝对是有说服力的。
想到这里,宋蜜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得蹙了眉。
见她没反应,男人等了一会儿之后将水杯往前递了递,“蜜儿?”
然后就是解释为什么砸镜子了,“我是懊恼自己不顾及你背上的伤!”
话听到这里,宋蜜才掀了眼,看着他。
男人声音低低的,认错一般,“以后不会了!”
宋蜜顿时就心软了,但是她下意识地控制着,伸手接过他已经准备好了的药片,唇瓣一掀,“何必自责,我也享受了呀!”
她笑了,“就当是……一种新玩法。”
“虽说温律师的技术根本不需要辅助,不过,总归是更刺激呢!”
言毕,她将药片送进嘴里,仿若没有察觉他的目光一般,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咽下了药片。
温宴礼眉心隐蹙着,眸光始终绵密地锁定着她,明明还是同样的一张脸,但,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从她一张嘴说话,就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但是他绝不陌生。
这种玩味儿,轻佻,戏谑,他在她之前的言行举止间体会过多次。
譬如在帝都出车祸那次,她躺在急救车的担架床上,对他说出那句有没有兴趣再约一次的时候。
还有他第一次约她吃饭,她十分暧昧地壁咚了他,在他提出想怎么玩之后,她说她还不至于委屈了他的时候。
太多了!
温宴礼毫不怀疑,这才是她的常态和初心。
不过自从帝都那一夜,在他点过一句“你怕的。”之后,这半个多月以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快成功了。
成功地撬开了她心理的第一道防线!
然而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一切都回到了吗?
温宴礼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什么错,但他的确感觉到了她的不同。
并且,一时间,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扭转。
宋蜜岂会察觉不到男人眉眼之间的细微变化,何况问题的始作俑者本来就是她。
只是,她也未见得就能当机立断什么,更重要的是,眼下绝不是一个适合谈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于是,她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偏头看向茶几上的袋子,“温律师都买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饥肠辘辘了呢!”
闻言,温宴礼匆匆回了神,跟着起身,“嗯,我把饭菜拿到外面的桌子上。”
宋蜜确实饿了。
男人大约也是。
何况之前折腾得太久太过了,体力消耗巨大。
他们两个人吃东西有一个特别相似的好习惯,心无旁骛,不多言。
所以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话语声。
不过他们到底是没能把这顿饭安安静静地吃完,男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了。
跟上次在她公寓里,两个人对着一桌子外卖正准备开动时的原因一样。
他母亲的身体出了状况。
不同的是,当时温母就在锦州,而这一次,她远在帝都。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宋蜜说了句,“时间还早,应该还有航班。”
温宴礼已经打开了订票软件,正在查看机票信息,“你再吃一点,吃好了我先送你回公寓。”
宋蜜连想都没想,“叶昭送我,你预留好从这里去机场的时间,订最快一班飞机。”
隔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的回应声,“嗯。”
连头都没有抬的。
宋蜜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赶在他抬眼看她之前,站起了身,“我吃好了,进去躺一会儿。”
……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洗漱妥当之后,宋蜜回到卧室,上床轻轻地侧躺下。
背上疼,倒也阻止了她翻来覆去。
但是她也没有睡。
一直等到男人发来信息,说他已经落地,她才关了手机,缓慢挪动着翻了个身,渐渐入了眠。
第二天,她照常去公司上班。
临近中午接到乔卫卫的电话,说她正好在附近,问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
宋蜜没推辞。
继上次在帝都她住的酒店房间里,四个人共进过晚餐之后,半个多月了,她们两个人一次照面都没有打过。
电话倒是通过好几次。
微信她偶尔会回。
关于她和裴邱阳酒后乱性的事,宋蜜倒是没有刻意问,她自己支支吾吾地提过几次。
她一向没有探听人**的好奇心。
对方说,她便听着。
对方不提,她必然是不会多问的。
说起来,裴邱阳一个多星期之前来公寓看望过她一次,除了刚见面时有些不自在,后面倒也看不出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不过裴邱阳对温宴礼亲自下厨这件事,明显比亲眼目睹他们同居,表现得更加难以置信。
绝大多数的男人大概都是这样,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做出来的又是一回事。
譬如裴邱阳,口口声声说要追她,结果转头就跟其他女人酒后乱性。
他想追她是真的,跟乔卫卫睡了,也是真的。
宋蜜并没有兴趣研究裴邱阳的心理变化轨迹,只是不免会想,像温宴礼这样的男人,骨子里遵循的又是怎样一套行为逻辑?
付出真心,却遭遇玩弄践踏,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