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苗感觉不自己的脑袋嗡嗡在响,齐凌远后来又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罪魁祸首这四字成语。
“你怎么了?”温和沉稳的声音自耳边想起,面前的人眸光温柔中带着担忧,黑沉沉清幽幽的眸子,漂亮得让人沉迷。
就象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板,顾桑苗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奕哥哥,是你吗?奕哥哥!”
“是我,怎么了小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齐思奕将顾桑苗揽在怀里,目光凌厉地射向一旁懊脑中的齐凌远:“凌远,她怎么了?”
“你不是懂医么?自己不会看啊。”齐凌远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又不舍地看了顾桑苗一眼,一跺脚,转身离去。
“怎么了小苗?来人,请太医。”齐思奕大声道。
“不,不用,我没事。”说是没事,人却象失重了一般,浑身无力差点摔倒,齐思奕忙扶住她,俊眉快拧成了一条绳:“还说没事,怎地这般虚弱?脸也苍白得很,今日出去见了谁?可是又受了伤?”
他碎碎念着,满满的关切与怜惜,她的心却乱糟糟的,有种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无措,心沉得很低很低,连呼及都弱了许多,象是要用力才能将心提上来似的。
“没有受伤,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很伤心,很难过。”顾桑苗道。
“既是伤心的过往,就不要再想,我扶你回屋去吧,喝点茶安安神,然后再好生睡上一觉,一醒来什么都会好的。”齐思奕道。
“不用了,我本是去寻侧妃娘娘的,有些事要与她商量。”顾桑苗轻轻推开齐思奕的手,转身向前走去。
只是虚虚的一推,她的手自他的手掌中缓缓滑落,明明就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却让他的心象失了承托一般,直线下坠,没来由的心慌,想要拉住她再仔细问个明白,却知现在问她再多,她也不会明确告之,她甚至……没有了想向他倾诉的欲望!
看着她跌跌撞撞向前的背影,齐思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一株风中的青竹,修长瘦削,却又不失风骨。
失魂落魄地到了拙园,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稍许,顾桑苗才调节好自己的心态,正要起身,翠喜自屋里出来,见是她,没好气道:“不是夸下海口,说是要帮侧妃娘娘做帐的么?怎地倒坐在这里发呆了,莫不是牛吹大了不好圆场?”
紫雪先前没跟顾桑苗出门,得了消息知道顾桑苗回了府,这才急急地赶来服侍,正好听见翠喜的一番抢白。
“怎么说你也是二爷跟前得力的,怎地行事说话倒还不如个三等的丫头,我家主子是你能呛声的么?便是她夸了海口或是什么,也没有你说话的份。”
紫雪原就比翠喜大个一两岁,行事稳重得多,大家一个府里的,当然彼此都认得,平素紫雪是个温和又好脾气的,没想到一开口,倒是个厉害的。
翠喜不屑地一扭脖子道:“有什么了不起,瞧她身上穿的,难道不是三等丫头的行头么?也就是走了狗屎云,被大爷看中了。”
说着,便不再理院子里的两个人,踩着小碎步跑回穿堂去了。
“主子……”紫雪关切地看着顾桑苗:“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走吧,去见侧妃。”顾桑苗道。
紫雪却眼神一滞道:“翠喜就是个心直口快,又口无遮拦的,主子莫要记恨她。”
顾桑苗怔怔地看着紫雪。
“是奴婢多嘴了,翠喜出言无状,主子要罚她也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什么?”顾桑苗冷冷地问。
“只是……王府里的旧人一个一个的没了,都还那么年轻……”紫雪的头垂得很低,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顾桑苗差一点没听清楚。
心里却一阵好笑,原来紫雪是怕顾桑苗因为这几句话就对付翠喜,府里的旧人一个一个的没了,莫非都是她顾桑苗的罪过吗?都是她弄没的?
“你若觉着我是个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的主子,大可以早些离开,回到谨园去,我不会怪你的。”顾桑苗冷笑一声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紫雪吓得脸色一白,跪了下来。
顾桑苗道:“我没心思猜你是什么意思,不过紫雪我告诉你,我身边不缺服侍的人,而且我以前也是服侍人的,没有服侍也无所谓,我不讲究那些,一会我便去跟大爷说,把你调回去,放心,我不会说你半句不是,是我自己想独来独往,不想受人拘束。”
说着,她再也不看紫雪一眼,径直朝穿堂走去。
紫雪笔直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起来。
“凌远那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桑苗,他没有为难你吧。”柳侧妃不自在地说道。
“没事,二爷待我极好,是桑苗的错,不该惹他。”顾桑苗由衷道。
可不就是嘛,如果没有你,凌远早就听从自己的安排订下亲事了,哪里是现在这副爱而不得,痛苦难以自制的模样,做娘亲的,哪有不心疼的。
可也不是这孩子的错,她从始至终也没有故意挑逗和勾引过凌远,是她太优秀,这张象极了顾翰林的脸太过清丽雅致,性子刚强中不失柔软善良,自小就有太多的奇思妙想,莫说凌远正是青春年少,春心萌动的年纪,便是其他男子遇上这样特别的女子,也会生出爱慕之情吧。
“怎么会是你的错,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孩儿长得好看,又聪慧可爱,会招惹几个爱慕的男子也是有的,哪象我家雨柔啊,一天风风火火的,还经常不着家,脾气暴又任性,和你上下年纪,就没瞧见有哪个男子为了她如何如何,唉,还真是忧心啊。”
顾桑苗听得好笑:“女儿家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么?怎么侧妃娘娘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