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周旋在敌后(中)

和朱可夫的通话结束后不久,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我连忙喊了一声:“进来!”

我的话音刚落,维洛尔、米海耶夫推门走了进来,两人的后面,还跟着那位投诚的格拉姆斯上尉。

当三人进门后抬手向我敬礼时,我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格拉姆斯的敬礼方式,深怕他给我行那个臭名昭著的**军礼。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格拉姆斯的敬礼方式和维洛尔他们一样,都是把右手五指并拢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帽檐右角前约2厘米处,手心向下,微向外张,同时注视着我。

敬礼结束后,维洛尔就急匆匆地说:“报告师长,我们有大麻烦了。”

“什么事?”我听她这么说,不由心里一紧,暗说我们的伪装,不会这么快就被德国人识破了吧?

维洛尔说:“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还是由格拉姆斯上尉来向您汇报吧。”说完,她转过身去用德语向着身后的格拉姆斯叽里哇啦说了几句。

格拉姆斯点点头,向前一步,叽里哇啦向我汇报起来,旁边的米海耶夫及时地为我做着同步翻译:“师长阁下,我很遗憾地告诉您,刚才我接到了团长先生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为了确保交通线的安全与畅通,将会调派三个东方营驻扎在铁路沿线,每十公里摆一个营。从上级最新的安排来看,我们这个车站南北两个方向都会摆上一个营。其中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营的驻地,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南面三公里的地方处。”

“东方营?!”听到这个名词,我不禁蹙起了眉头。

看到我这个表情,格拉姆斯显然误会了,他还以为我不清楚东方营是什么,主动为我解释说:“德国在东线招募的军队统称为‘东方士兵’,其中就包括了从东欧各地志愿加入德国军队的士兵,他们身着德军制服并负责看守德军的交通线,在德军后方与敌方游击队进行作战有时甚至负责防守前线某些不重要的阵地节点,这些士兵通常会以营为建制并且很少大于此规模,他们的存在大大增加了德军的战斗力以及反游击作战的能力。”

“东方营里有苏军战俘吗?”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有的。”格拉姆斯上尉肯定地回答说:“在战争的初期,我军俘虏了大批的苏军官兵。起初根本没有考虑过将这些战俘编入德军。但1941年冬季我军在莫斯科城下的惨败,预示着‘闪电战’的破灭,帝国的东方政策也随之发生了转变。1942年1月,德国国防军开始计划在苏联少数民族中招募志愿兵组建‘东方军团’。在获得了希特勒允许后不久,大批东方部队陆续组建了起来,包括11个营的‘亚美尼亚军团’、14个营的‘阿塞拜疆军团’、14个营的‘格鲁吉亚军团’、5个营的‘高加索***军团’(由阿塞拜疆人、车臣人等组成)、34个营的‘土耳其斯坦军团’和8个营的‘伏尔加鞑靼军团’。据我所知,在今年8月12日,南方集团军群攻占了卡尔梅克自治共和国首府埃利斯塔,德国军官在这个卡尔梅克蒙古人聚居区大肆进行宣传鼓动后,有3000名卡尔梅克蒙古人主动加入了德军,成为新的东方营的成员之一。”

听格拉姆斯说的这些,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平淡地对他说:“继续说下去。”

“但是德军统帅部对这些‘东方军团’并不放心,担心这些部队会在同俄国佬……”

“嗯?!”我听到格拉姆斯不小心用到‘俄国佬’这个带侮辱性的称呼时,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听到我的哼声,格拉姆斯马上醒悟了过来,知道自己所处的阵营不同,有些词不能随便乱用。他的脸涨的通红,连忙纠正说:“不对,不是俄国佬,应该是苏联军队。德军统帅部怕东方营和苏联军队作战时,反戈一击,于是除了把他们以营为单位分散安插到德军各个部队中去,同时还在营里建立了由党卫军官兵组成的‘东方士兵监察组’。”

听到东方营里居然还有一支党卫队的小部队,我饶有兴趣地问道:“格拉姆斯上尉,您所说的这个‘东方士兵监察组’的组成是怎么样的?”

格拉姆斯连忙介绍说:“通常监察组的组长,会由一名党卫队突击队小队长来担任,他的军衔是党卫队一级上士。副组长是两到三名党卫队一级小队长,他们都是党卫军二级上士军衔。剩下的五六名组员,通常是党卫军一等兵或者二等兵。”

“那东方营里的通讯器材数量多吗?”在我的印象中东方营的战斗力,远远弱于德军,假如他们的通讯器材多的话,我可以考虑消灭他们来充实我的通讯连。

没想到格拉姆斯却摇摇头说:“为了防止东方营的电台被缴获,导致泄密,所以他们是没有配备任何通讯器材的。即使是上级有什么命令要下达,也是以书面命令的形式通过通信兵送到该营的指挥官或者监察组的组长。”

听完格拉姆斯的介绍,我扭头望着维洛尔,有些不解地问道:“政委同志,不知道你所说的大麻烦,是指什么事情?”

维洛尔听到我这么问,脸上不由露出了诧异之色,她吃惊地说:“师长同志,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个车站被两个东方营夹在中间,夜间的行动会受到限制吗?”

我听她说完,耸了耸肩膀,轻松地说道:“不就是两个东方营么,这算不了什么,把他们解决掉就可以了。”

我的话把维洛尔吓了一跳,她有些激动地提醒我:“师长同志,我没有听错吧,您说要把这两个东方营解决掉?”

“没错,你没有听错,我的意思就是把他们都解决掉。”我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

“可是,怎么解决啊?要知道,这两个东方营的营地和相邻的德军营地就只间隔两三公里。那里不像我们的车站周围还有几个小山坡,到处都是草原或者开阔地,一旦发生战斗,就算没有任何通讯器材进行联系,那些被惊动的德国人也会蜂拥而至,到时我们的进攻部队就会遭到前后夹击的。”

站在旁边的格拉姆斯听完米海耶夫的翻译后,也附和着说道:“是的,师长阁下,一旦在东方营的营地里发生战斗的话,附近的守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增援。”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膀,用遗憾的口吻说道:“很抱歉,我认为您的这个计划是行不通的。”

看到两人都这么忧心忡忡,我反而放下心来,既然连自己人都不相信我能轻松地解决掉两个东方营,那么德国人就更加想不到了,这样的话,我对这个计划的实施,就更有信心了。

我把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微笑着对面前的三人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我们去攻打东方营啊?”

维洛尔被我的话搞糊涂了,她膛目结舌地盯着我,好半天才迟疑地说道:“师长,您刚才不是说要把东方营解决掉吗?”

我点点头,重新坐直了身体,向几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都过来,看看德军和东方营的分布情况。”等三人都围在桌子的边上时,我抬头对格拉姆斯说道:“上尉先生,营地的分布情况,还是由你来向大家介绍一下吧。”说完,我把桌上的那张全是德文的地图推到了他的面前。

格拉姆斯也没和我客套,直接指着桌面上的地图就讲开了:“我们的营地是按照间隔五公里标准来分布的,也就是说在车站的北面和南面五公里外,都有我军的营地。你们夺取车站的行动之所以没有暴露,我估计还是和周围这些小山丘有关,由于它们的遮挡,你们在袭击北面的营地时,我这里只听到了很微弱的枪声,再加上又没有接到友军的警告,所以并没有加强车站的警戒。当你们在夺取车站时,远在几公里外的友军,也同样听不到多大的动静,所以当上级指挥官打电话来询问时,我只需要说是遇到了游击队的骚扰,就可以把事情遮盖过去。可东方营和这些营地之间,既没有山丘遮挡,距离也不太远。我们要想在消灭东方营的时候,想不惊动其他营地的部队,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格拉姆斯的话说完后,维洛尔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她见我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的地图,忍不住好心地提醒我:“师长,我认为格拉姆斯上尉说得对,德军和东方营的营地距离太近,最多十分钟,他们的增援部队就能赶到,而我们根本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

我没有接维洛尔的碴,而是继续问格拉姆斯:“上尉先生,北面的那个东方营,是驻扎在清晨列车被炸毁的地方吧?”

“是的,师长阁下。”格拉姆斯肯定地回答。“我们南面的东方营是阿塞拜疆营,而北面则是格鲁吉亚营。”

我这才扭头对维洛尔说:“维洛尔政委,现在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作战设想。等十一点的时候,你派一支小部队乘坐摩托车,携带机枪、迫击炮,前往南侧的德军营地附近,对敌人的营地用迫击炮轰,用机枪扫射。”

“要是把德国人引出来,我们该怎么办?”维洛尔说这话时,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格拉姆斯上尉。

她的神色我都看在眼里,明白她其实还是对这位投诚的上尉不放心,深怕对方听到我军的计划后会泄密。我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我让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营地里的德军引出来。将他们往阿塞拜疆营的方向引,争取让他们互相内讧。”

“要是他们不打呢?”维洛尔不放心地问道。

“他们要是不打的话,我们就帮他一把。只要德军和阿塞拜疆营交上了火,我们就派两个连从车站出击,去攻击阿塞拜疆营。在这个时候,”我说到这里,又扭头对格拉姆斯说:“就需要格拉姆斯上尉给原来的上级打电话,向对方报告,说阿塞拜疆营哗变,正在进攻车站,请求友军的支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维洛尔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显然她是领会到了我的意图,果然她补充说:“师长同志,我想我是明白您的意思了。一旦打起来,没有通讯器材的阿塞拜疆营无法和德军进行联系,而天黑时,旗语也排不上用途。因此就算他们知道是误会,但为了自己不被消灭,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下去。师长同志,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我就是这样设想的。”

“那北面的那个格鲁吉亚营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让谢杰里科夫中校派部队去解决的。”

打发走了维洛尔、米海耶夫、格拉姆斯,我让舒拉联系上了谢杰里科夫。中校也许一直在等我的消息,听到我的声音时,他居然有些激动地一叠声问道:“谢天谢地,师长同种族,您总算和我进来联系了。您现在怎么样,安全地到达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了吗,和奥列格中校的部队汇合了吗?”

我等他说完,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谢谢你的关心,虽然路上遇到点小麻烦,但我们还是顺利地到达了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和奥列格和维洛尔的部队汇合。对了,我再告诉你一声,奥列格和维洛尔的部队合并组建了第五团,团长由奥列格中校担任,而政委则由维洛尔政治指导员担任。我师的防区今天遭到德军的进攻了吗?”

谢杰里科夫迅速地回答说:“报告师长,暂时没有。不过德军正在对第57集团军和我师右翼的近卫第70师和步兵第157师的防区发动猛烈攻势。”

听他这么说,我深有感触地说道:“嗯,看来我们的夜袭行动,打乱德军的战斗部署,才确保我师的防区可以暂时平安无事。”

“那么今晚是我从主阵地派部队,还是您从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派部队,去再次袭击德军的营地嗯?”谢杰里科夫的反应还是挺快的,立即明白我和他通话,和晚上的夜袭行动有关系,所以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抢先问了出来。

“不错啊,谢杰里科夫中校,你现在对我的意图领会得挺快的。”我忍不住笑着夸了他一句,接着又说:“现在我给你布置一个作战任务,你记一下。”

耳机里传来了一些微小的声音,估计是谢杰里科夫正在找纸笔,很快我就听到他说:“师长同志,我准备好了,您请吩咐吧。”

“德军为了确保铁路交通线的畅通,今天下午将会派三个东方营进驻铁路沿线。其中一个阿塞拜疆营驻扎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以南三公里的地方;而另外一个格鲁吉亚营的驻扎地点,则在清晨那列被炮火摧毁的列车附近。这两个营的附近,都有德军的大部队驻扎。”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袭击这个格鲁吉亚营吗?那么,我们应该派多少部队参加夜袭呢,需要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提供火力支援,和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掩护部队冲锋吗?……”谢杰里科夫上次在袭击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尝到了甜头,还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大打一场,所以才问我们是否动用炮兵和坦克。

“谢杰里科夫中校,”我怕他再说下去,没准还会建议我请集团军或者友军提供炮火支援之类的,便连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加重语气说道:“今晚的行动,既不用佩尔斯坚的坦克,也不用不上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我只需要你派出两个班的战士就足够了。”

我的话惊得谢杰里科夫说话都结巴了:“什……什么,只……只派……派两……两个班吗?这合适吗?”

“没啥不合适的,谢杰里科夫同志。”我信心十足地说道:“你们只是去骚扰德军,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谢杰里科夫沉默了半天,才试探地问:“师长,我能问问今晚的战斗该怎么个打法啊?”

我想了一下,接着对他说:“你让莫罗佐夫上尉带两个班的战士,乘坐摩托车,携带迫击炮,分成两路去对德军和格鲁吉亚营地进行炮击。等敌人从营地里冲出来时,炮击德军营地的战士往格鲁吉亚营撤;而轰击格鲁吉亚营的炮兵们往德军营地的方向撤。把两股敌人引到一个地方来,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去吧。”

谢杰里科夫听完我的计划,在短暂的沉默后,向我建议道:“师长同志,我觉得两个班的人数太少了,应该再增加一倍。”

“为什么?”他的提法让我很好奇,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袭击方式,是人数越少越好吗?

“我打算让新增加的两个班,在两个营地外面的道路上敷设地雷。这样当敌人从营地里冲出来的时候,地雷可以拖住敌人的速度,让我们的战士有更多的时间从容撤退。您看呢?”

“很好,就照你说的办。”谢杰里科夫想得确实比我周到,要是遭到炮击的德军营地里冲出几辆装甲车,坐在摩托车上的战士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敌人要是踏上了地雷,追击的速度就会放缓,那么我们的战士就能有时间从容撤退了。

“师长同志,最后一个问题,今晚战斗在几点打响?”

“晚上十一点。”我怕他到时又请示个没完,还特意提醒他:“解决格鲁吉亚营的战斗,我交给你全权指挥,到时你不用请示,直接执行命令就是了。”

如果不是格鲁吉亚营离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太远的话,那么他们也会遭到和阿塞拜疆营同样的下场。不过他们今晚也别想睡个踏实觉,就让他们和德国人去狗咬狗,好好地打一仗吧。我非常想知道,在同等兵力的野战中,究竟是德国人占上风,还是格鲁吉亚营胜算高。

我刚把谢杰里科夫那边的任务交代完毕,崔可夫的电话便打来了。听到我的声音,他歉意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很抱歉,虽然我竭力劝说舒米洛夫将军和叶廖缅科将军,但是集团军和方面军的意见出人意料地统一,他们都要求你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至少要坚守五天以上,牢牢地拖住哥特坦克第4集团军北进的脚步。”

我没有接他的这个话题,而是主动问道:“司令员同志,后天就是9月1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到第62集团军上任呢?”

崔可夫犹豫了一下,回答说:“从目前的战局来看,我的上任时间有可能要推迟了。不过你放心,就算要上任,也要等待你和你的部队从敌后撤回来以后再说。”

崔可夫的话显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说的真心话,所以我连连向他道谢:“谢谢您,司令员同志。您放心,在完成了坚守任务后,我一定会平安地返回我方阵地的。我还想跟着您到第62集团军去和德国人进行战斗,跟着您一起建立不朽的功勋。”

我不着痕迹的马屁把崔可夫逗得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停了以后,他接着又说:“奥夏宁娜,我知道你现在深陷德军后方,处境非常危险。假如你见到形势不妙的话,也就别再硬抗,我允许你脱离部队,单身化装突围。”

我听到他说出和朱可夫一样的话,心里感觉暖乎乎的,我连忙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只是在车站这里坚守五天,我有信心完成任务,请您不用为我的安慰担心。”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崔可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出了那句常用的套话:“我就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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