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池!我跟你说过,不要让我闻到一丁点儿的药味。”兰姑娘直接绕过前厅进了后院,高声道。
冬夏听到声音早早地躲了起来,缩在角落里大气儿不敢出。
“相里池!”兰姑娘瞥了眼在一边角落里煎药的的月泠,径直往里面相里池的房间走,兰姑娘砰地一声推开房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怔了一下。
转身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手掐着腰,高声喊道,“冬夏!你给我出来!”
冬夏缩在角落里全身猛地一抖,往跟深处又缩了缩,全身像是筛糠一样抖着。
“一……”兰姑娘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冬夏出来,眉毛一挑,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道。
冬夏双手握拳紧紧抵在胸前,紧紧咬着嘴唇,心里害怕地很。这主子跑了他这个小跟班可躲不掉啊!他深吸了一口气,决然地站起来。
“这位姑娘,这里是医馆,房间里还住着病人。”月泠握着扇子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忍不住道,“请姑娘安静点!”
“哈,不让你住客栈,就赖到这里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兰姑娘挑眉扭头瞟了他一眼,慢慢走下台阶,眼皮一抬看着月泠,冷嘲热讽道。
月泠看她不再大声叫嚷,也不再理他,蹲下身摇着扇子继续煎药。
“问你话呢,哑巴了?”兰姑娘眯了眯眼睛走到他边,抬脚要去踢煎药的砂锅。
月泠眉心微蹙,手里的蒲扇一转挡在砂锅前,抵得兰姑娘后退两步,他抬眸看了一眼,轻声道,“姑娘要找的人不在。”
冬夏听到外面地说话声,屏着呼吸猫着腰趴在窗口偷偷往外瞅,看到好像没他什么事儿了,才舒了一口气。
“好俊功夫!”兰姑娘轻笑一声,“如果方才你让我打翻了这药,我消了气,也就离开了。现在,真有意思。”
“冬夏!出来!”兰姑娘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
冬夏原以为没自己事了,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慢慢转过头咽了一口吐沫。深吸了一口气,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出了房间。
“兰姑娘,先生真的不在。”冬夏拉开房门,赴死一般走出了房门,扭头看着兰姑娘,扯着嘴角唤了一声。
“我知道。”兰姑娘看着冬夏勾了勾唇角,“你去给我安排一间客房,我要在这儿住下。”
“什么?”冬夏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快走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您要在这儿住?那您的客栈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您不能闻这药味!您过敏的!”冬夏指了指月泠正在煎的药。
“哪儿那么多废话!”兰姑娘瞪了冬夏一眼,伸手扯住冬夏的衣领猛地一推,“快点准备!”
“是,是!”冬夏被推地一个趔趄,按着胸口逃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家先生见了这位大小姐都要出门避风头,他怎么傻到往人枪口上撞了呢!
“往哪儿走啊!”兰姑娘挑起一块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在冬夏的腰眼儿上,“你若是胆敢给相里池通风报信,我就废了你的手脚!”
“那您打算住哪间?”冬夏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捂着后腰心虚地扭头朝兰姑娘扯了扯嘴角。
“挨着相里池的这间。”兰姑娘看了一圈儿,手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间。
“挨着先生啊,嗯……先生为了方便照顾那位姑娘,特意安排她住在了隔壁,兰姑娘若也要住在隔壁,这药味,就避无可避了!”冬夏好心提醒兰姑娘说,“要不我把西厢房那间正对着先生的那间房收拾出来,兰姑娘住在那里如何?”
“冬夏,”兰姑娘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冬夏的脸,笑得阴恻恻的,阴阳怪气儿道,“你现在是很会为主分忧嘛!”她转身双臂横在胸前,瞥了一眼月泠正在煎的药,“这药里什么成分,什么药效我比你清楚,不过是简单的偶感风寒,哪儿用你家先生衣不解带这么上心地贴身伺候?”
“不是,”冬夏说,“先生说这姑娘的病来势汹汹,看似只是平常的伤寒,却难以治愈,要想完全康复,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相里池给人下的药量这样轻,自然耗费的时间要长些。”兰姑娘像是早已看穿了相里池的伎俩,轻哼一声道。
“先生说她看似健康无虞,实际上身体虚弱,不能用猛药,只能慢补。”冬夏想起相里池跟他说过的话,解释给兰姑娘听。
“他那是骗你的!”兰姑娘推了冬夏一把,催促道,“你快点儿,小心我收拾你!”
冬夏委屈地看了一眼兰姑娘,默默去安排房间了。
兰姑娘看冬夏离开,绕到苏小梧暂时住的房间,扭头看了月泠一眼,伸手推开房门。
“姑娘请止步!”月泠抬手挡在兰姑娘面前,冷声道。
“哎哟喂,你吓死我了!”兰姑娘扭过头来看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捂着胸口后退两步,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她上前一步,仰着下巴看着月泠,突然眯眼一笑,“你的药要煎干了!”
月泠一晃神儿,兰姑娘已经绕开他的胳膊,溜进了房间,看着床上闭目躺着的苏小梧,抬手要去揭她脸上的面纱。
月泠突然出现在床边,抓住了兰姑娘的手腕儿,“姑娘请自重。”
兰姑娘唇角勾起一抹贼笑,身体一软往苏小梧身上歪去,月泠微怔,拉着她的手腕往后扯,防止她压到苏小梧,兰姑娘朝他眯眼一笑,在转身的瞬间,另一只手扯下了苏小梧的面纱。
“这么漂亮,难怪要遮面纱。”兰姑娘看到苏小梧的脸,啧啧出声,心满意足地赞叹道,她随手将面纱扔给月泠,笑道,“提醒你一句,一定不要让相里池看到她的脸!”
“他不是神农尝百草,也并非再世华佗君,他以前可是采花大盗,最擅长的就是研制迷药,虽然现在金盆洗手不干了,可这姑娘的美貌就是和尚也想还俗吧。”兰姑娘煞有其事地跟月泠解释,一点儿不顾及相里池的名声。
“你的药都要煎干了!”冬夏端着一只青花瓷碗走进房门。
月泠瞥了一眼那个兰姑娘,走过去接过冬夏手里的青花瓷碗。
“兰姑娘,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冬夏看了一眼月泠,“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那走吧。”兰姑娘看了月泠一眼,低声道,“小心哦!”
夜色渐浓,小镇上除了不时传来的打更声和犬吠,就只有蛐蛐不停的鸣叫。医馆后面的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相里池往身后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袍,进了院门。
“先生。”冬夏守在后门,看到相里池走进来,忙走过去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怎么还没休息?病中的那位姑娘可醒了?”相里池有些诧异,往日他出门,冬夏从来不会等他,怎么今天这么体贴?
“现在不是担心那位姑娘的时候!”冬夏拦住相里池继续前行的脚步,焦急地提醒道,“兰姑娘等了您一天,已经住下了!”
“什么?”相里池猛地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柴门往外走,“那我先去避一避!”
“去哪儿啊?”兰姑娘远远站在院中,双臂横于胸前,冷冷质问相里池。
“呃……”相里池的脚刚跨出柴门半步,又退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一扯,微微一笑,“兰师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啊?”
“你少装糊涂,我在这里自然是等你了!”兰姑娘不急不缓地走过去,伸手帮相里池理了理他的衣领,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地衣襟,拽着他往里面走。
“冬夏!”相里池对这个师妹可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扭头朝冬夏求助。
“兰姑娘!”冬夏看兰姑娘抓着相里池在前面走,忙开口想要制止,却被兰姑娘突然扭头地一记眼刀吓得缩了缩脖子。
相里池看冬夏那样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表情,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兰师妹,我这医馆还有病人,你这样会打扰人家休息的!”相里池跟着兰姑娘边走边劝道。
“我看你是怕丢了脸面吧,放心只要你闭嘴,不会打扰到任何人,再说,你不在的时候我闲来无事,跟那位公子聊了聊,就算让他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兰姑娘轻哼了一声,拽着相里池进了房间。
“说吧,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兰姑娘松开相里池的衣襟,在一边坐下来,仰头看着他。
“我相里池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相里池拽了拽衣袍,笑道。
“少来!谁让你坐了,站着!”兰姑娘瞪了相里池一眼,在他就要坐下的时候,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你是不是觊觎人家姑娘的美貌?以前就是有人死在你的医馆门口,你也看都不看一眼?这姑娘不过是伤寒,就算你不治,她也死不了!”
相里池但笑不语,给兰姑娘倒了杯茶。
“你为了她,竟然自毁约定!”兰姑娘看着他一点不在意的模样,气急败坏道。
“兰儿,喝杯茶。”相里池抿着嘴唇笑道,“我若跟你说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毁我们当初的约定,你信我吗?”
“为什么?”兰姑娘站起来,皱眉看着他,“你当初不是打死也不同意,就算让你放弃治病救人?”
“你就当我想通了。”相里池手搭在兰姑娘肩头,抿唇一笑,望着她的眼睛。
“那你到底是想通了,还是为了那个女人?”兰姑娘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的甜言蜜语。
“我为的是你。”相里池摸着兰姑娘的脸颊,宠溺道。
“切,你说我该信你吗?”兰姑娘撇撇嘴,哼了一声。
“你会信的。”相里池将她拦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