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才那些还意气风,跃跃欲试的女兵们这时却都一个个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有的就在马背,有的趴在地上,有的扶着大树狂吐不己。连赵倩如也干喁了半天,如果不是杨炎扶着,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其实她们只不过是跟着杨炎到战场上转了一圈,武艺出众如韩照静、张文珠还动了动手,杀了一二个金兵,有的甚至连手都没动,只是跟着大队跑了一圈,什么也没做。不过看着横眉遍地,血流成河的场面。眼前满是人头乱滚,断肢残臂;呛人的血腥直冲肺管,这些女子那里还忍得往。
不过最惨的还是赵月如,战到后来她几乎就是闭着眼睛,仅凭着本能胡乱舞动着盘龙棍。不过眼睛虽然闭上,但血腥的味道一直不散,她的战马,身上,手上,都溅满了血迹,最后战斗还没结束,她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摘下面俱,抱着马鞍呕吐起来。吐到最后胄里以经掏空,仿佛连五脏六腹都要吐出来一样,但还是停不下来,只是干呕出一口一口清水。
这时一直跟着她的虞公亮拿出水壶递绘赵月如,道:“公主,喝口水吧。”
赵月如一把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大口水,然后大口喘气。虞公亮心中怜意大增,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公主,好些了吗?”
赵月如晃了晃头,又擦了擦嘴边的水渍,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一上战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虞公亮道:“我们每个人第一次上战场都差不多这个样子,你以经做的很不错了,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还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刚杀了一个金兵,血溅到我身上的肘候,我几乎连枪都握不住了。”
赵月如终于免强笑了一笑。虞公亮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女性化的表情,只觉不可方物一般说不出的动人,不禁右些看呆了。
这时赵月如坐直了身体,将水壶还给虞公亮,道:“谢谢,我好多了。”实然觉两人间似乎亲密了一些,禁不往面上一红。虞幺亮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也连忙收手。他们虽是以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妻,不过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相处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多,彼此之间始踪都保持着适应的距离,到是不及杨炎和赵倩如走得近密。不过这时两人间到是近密了不少。
这时辛弃疾向杨炎报告宋军的损失,这一仗宋军只阵亡了三十七人,伤五十一人,仿亡竟不足百人。
“不过。”辛弃疾顿了一顿道:“有九个士兵伤得较重,恐怕不能骑马了。”
杨炎一怔道:“受伤的人有那里,带我去看看。”
杨炎和辛弃疾来到伤兵前,果然有九个士兵躺在地上,伤得都很重包扎好的伤口还在渗出鲜血,看样子不但骑不了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而王世隆,曹勋,高震,陈亦,刘复武等人都围了过来。
杨炎道:“马上腾出一辆车来,把伤员放到车上,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王世隆道:“杨统制,他们也经木起颠波,即使把他们放到车上,也只能慢慢行走啊。”
杨炎脸色一变,他知道袭击了这支运粮队,远征军的行踪己经暴露,金军很快就会击远征军,现在应该以最快的度赶到黑阳山去,烧毁金军的粮草。但如果带着这几个伤关慢慢行走,那是绝对来不及的。
王世隆道:“唯今之计,只有先把他们几人藏右附近养伤,大军立刻赶往黑阳山,烧毁金军的粮仓。”他虽然是说把这九个伤兵藏在附近养伤,但杨炎也听明白,其实就是扔掉了这九彳伤兵。
杨炎心呈苦笑,又遇上这种难以决断的事情了。他还没开口,陈亦己大声道:“统制,这可万万不行,他们……他们都是我们自己的弟兄们啊。”
王世隆瞪了陈亦一眼,心里想怎么又是这个小子跳出来和自己作对,道:“如果带着他们一路颠波,只会死得更快,还不如把他们留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亦也不理王世隆,径直来到杨炎面前,大声道:“杨统制,为将者当以仁义为本,如果把他们几人扔在这里不管,那么其他的士兵会怎公想,你昨天处理那几个猎户就己经错了,今天不能一错再错。”
这时有四五个士兵也冲出来跪在杨炎面前,哀求道:“杨统制,你可千万不要把他们丢下。”这几个士兵和那几彳伤兵关系不错,本不敢出头,但听陈亦这么一说,也大着胆子出来求情了。
这时虞公亮厉声道:“陈亦,此事杨统制自有安排,轮不到你多言,还不退下。”他己在一边听了多时,一直没有作声,但见陈亦的话也经鼓动了几个士兵出来,由他再说下去怕会有更多的士兵出来,形成兵变可就不习收捡了,赶紧出言阻止。
陈亦见是虞公亮,心中更是不平。他本来就看不起虞公亮、杨炎这样的世家子弟,认为他们从不把士兵百娃的性命相一回事,现在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公豪门世家的子弟根本就是无情无义的人。忍不住大声道:“虞统制,难道末将有说错吗?如果扔下这几个受伤的弟兄不管,岂不是不仁不义之人了吗?”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大吃了一惊,这以可箅是辱骂上级了之罪了。刘复武生怕陈亦在说出府么出格的话来,立刻道:“亦,说话可要泣要些,不要失了分寸。”
这时己有董少士兵围了上来,原属杨炎的选锋军还好些,其他的士兵脸上的表情可都有些不自然了。而王世隆,曹勋,高震等人却都怒视着陈亦,气氛颇为紧张。
虞公亮也脸色大变,陈亦本是他的部下,令他也十分难堪,他手握刀柄,厉声道:“陈亦,你……”
这时杨炎忽然道:“全都住嘴。”声音听似不大,却震得每个人耳中“嗡嗡”作响。众人见他开囗,也都不右说话,只是看着杨炎如何处置。
杨炎看着陈亦和那五千跪下求情的士兵,缓缓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愿扔下受伤的弟兄们不管,但是”他转头看着众人“这次远征却是关系到皇上命安危和这次北伐的成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完成,那怕是牺生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陈亦冷冷道:“统制的意思是要把他们九个人牺牲掉了。”
杨炎淡淡道:“如果有必要,就是牺牲我也是可以。”
陈亦“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杨炎道:“那么你们几人是不是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这几个弟兄呢?”
陈亦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五个人,道:“是。”
杨炎又道:“即使会因此而丧命也在所不惜。”
陈亦道:“是。”
杨炎道:“那么这样,你们六个人也一起留下,保护这九个受伤的弟兄,返回大宋。”
他这话一出口,虞公亮、王世隆、曹勋、高震等人心中都赞成杨炎处理高明,因为先以经被杨炎叫住了,现在这六人是无法拒绝的。不过他们知道想要护送力个重伤的人返回大宋难度绝不比袭击黑阳山低,都不禁暗暗好笑。
果然陈亦瞪着杨炎,几乎两眼冒火,杨炎毫无惧色的和他对视道:“我们这次远征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即然从军,就要做好随时去死的准备。如果怕死,就不要从军。我会写信给宿州都督府,说明是我令你们护送伤兵返回的。”
然后杨炎下令,留给他们一辆大车,十匹马,十五件百姓的衣服和十天的食物。然后下令全军立刻起程,向黑阳山进。
金,南京(即汴粱),临时行宫。
“现在李显忠却己被我写重重包围,指日可破,宋军西路的邵宏渊部在扶沟大败,现在退守偃城。东路的魏胜部目前没有动静,不过我己命人严密监视魏胜军。”
完颜长之合上捷报,他是专程返回南京向完颜雍报告目前的战况。
完颜雍点点头,道:“你看李显忠部还能坚持多久,我们就可以话捉赵眘了。”
完颜长之道:“皇上,现在宋军防守严密,坚壁不出。我们日夜进攻每天最多也只能推进数里,有时一里也前进不了,短时间内还没有什么办法击败宋军。”
完颜雍笑道:“那就困死他们,只要切断他们的粮道,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邵宏渊不是被我军杀得大败吗?我看现在可以开始收复被宋军夺去的地方了。就命白彦敬去进攻邓州。”
就在这时,一个待卫慌慌忙忙跑进大殿:“皇上,大事不好了。”
完颜雍徼一皱眉道:“何事惊慌?”
待卫道:“刚才有人来报,我军的一支运粮队在封丘一带被一支宋军袭击,粮草全部被烧毁。”
完颜雍和完颜长之听了都大吃一惊,完颜雍问道:“是什么时候生的事情,知不知道那支宋军现在那里。”
待卫道:“劫粮大约是在两个时辰以前,宋军现在何处尚不明确,不过有人见到他们烧完粮之后是向西北方向去了。”
完颜雍和完颜长之对视一眼,不用看地图他们也知道封丘西北正是黑阳山。宋军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屯粮之地在黑阳山呢?想不到宋军之中还有能率军深入数百里来袭击黑阳山的将材吗?如果黑阳山粮仓被宋军烧毁,金军的大军将会因为得不到补济不得不撒军。那么这次完颜长之的诱敌深入之计将彻底失败。
这个时候完颜长之大为后悔,如果不受活捉赵眘的巨大诱惑,一直忍到宋军进军陈留之后才动对宋军的攻击,一定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跨李显忠部。而为了活捉赵眘,不等宋军完全进入包围圈就提前动对宋军的反击。但由于进攻有些仓促,结果虽然也是大败宋军,并将宋军包围,但却未彻底击溃宋军,乃给了宋军一线生机,使宋军能够据险防守,才有机会等到现在偷袭黑阳山的金军粮仓。
完颜长之正在想着出神,完颜雍连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忙道:“皇上有何吩咐。”
完颜雍道:“现在南京还有数万人马,朕看卿可以暂时不回陈留,先带一支人马去守住黑阳山粮仓,等消灭了这支宋军之后再回陈留不迟,长之你看如何呢?”
完颜长之连连摇头道:“皇上,现在是来不及了。封丘离黑阳山不足百里,宋军最多三四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黑阳山,现在己弪过了两个时辰,怎么也赶不及了。”
完颜雍一皱眉道:“虽是如此,总也要试一试,或许还有一线之机。总不能就坐在这里等着宋军把黑阳山的粮仓烧光吧!何况黑阳山还有守卫的士军,宋军一时片刻也未必攻得进去。而且那么多粮草,就算烧起来也不丁能一下了就烧完了,说不定还能抢救出一些粮草来。”
完颜长之道:“皇上,现在去救黑阳山十有**是来不及了,还是先应考虑如何善后的事情。如果黑阳山的粮仓被烧,那么我军必然撤军,杞县之围必解。因此当务之急应该先调集人马去收复山东、中原等被宋军占去之地,这样就算杞县之围被解,李显忠部也会孤掌难鸣,自动撤军了。”
完颜雍毕竟也是熟知兵法的皇帝,听完颜长之这么一说终于冷静下来,点点头道:“长之你说得不错啊!这样你回陈留,调陈留之军去复夺山东,朕会下旨令完颜承晖去帮白彦敬收复中愿。至于罢阳山,朕会分派别人率军前去救援。”
完颜长之本想劝皇帝不要去管黑阳山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向完颜雍告辞回陈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