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景帝骤然怒喝:“别学那些眼光短浅的蠢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禁军折损过半,拿什去抵挡骁勇善战的黑云骑!”
“这……”
容珩被叱骂的有些懵,但瞬间收敛了心绪,点头道:“儿臣记下了!”
“走!”
有了决定,众人全力逃亡,容珩忍不住回头望去,勤政殿的琉璃金瓦,飞檐斗拱已经在视野中显得模糊。
就在不久前,他还穿着太子朝服手持宝印享受百官跪拜,眨眼美梦成空,就沦为了猎物。
被驱赶着四处逃窜!
他恨!
他不甘心!
但他,无计可施……真正掌控鹰司和大军的令牌都在他这位行将就木的父皇手中,在没有拿到实权前,他只能忍!
“糟了,他们追上来了!”
冷鸿轩眼角的余光瞥见越来越近的追兵,猛地止步,提剑喝道:“臣来断后,带陛下先走!”
“冷国公……”
容珩看着那道决绝的身影,一时间心情凝重。
“殿下,老臣的儿子,就拜托您多照顾了……快走!”
说罢,他毅然决然拔腿就要往追来的黑云骑冲去,万没有想到,刚想动作,就听景帝哑声道:“再等等,先出广邑门,自会有人来拦截他们!”
“谁?”
冷鸿轩冲出的步伐微滞,下意识问道。
景帝没有答话,唯喘息声更重,众人一时无法,眼见追兵逼近,晏国公拽住冷鸿轩的胳膊,急道:“先撤!”
“好!”
以冷鸿轩对景帝的了解,他既然说了有人,那必然是做了相应的安排。
砍死挡在面前的‘禁军’后,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往广邑门冲去!
皇家影卫开路,一路势如破竹出了宫门!
“果然是往北城撤退!”
风愁不知从何处钻出,一身血腥,闻着便知杀了不少人,沉声回禀道:“主子,那边传回消息,暮霖早在半刻钟前就杀掉了封城的守将,如今正率军守着呢!今日,这子午大街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前后围剿,求告无门!
这位残暴无能的皇帝也该尝还自己做下的孽债了!
“原来王爷早有准备,那老臣也就放心了!”
黄飞闻言大笑,看着景帝等人如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皇家影卫节节败退,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
果然,他没有看错人!
“那就杀过去,杀了那个狗皇帝,杀他个昏天黑地,叫他再不拿将士当人看,老子一口气憋这么多年终于要出了!哈哈哈哈,畅快!”
大笑声中,黄飞一马当先追杀而去!
裹挟着无与伦比的锐气,势要将这罩在皇城上空数年之久的阴魂恶鬼,屠个干净!
一片惨叫厮杀之中,容瑾笙如闲庭信步,悠然从容。
但那双凤眸之中,却难见晴光,没有丝毫即将复仇的快感和欢愉,而是……
隐有不安!
“主子,怎么了?”
风愁奋力杀敌之余,注意到了这异样。
容瑾笙薄唇紧抿,抬眸望向那些已经出了广邑门的身影,摇了摇头。
双方的距离正在飞速缩短!
景帝等人身影,近在眼前!
“别逃了,你们逃不出去的!”
黄飞扬声大吼了句,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听话,谁料话音刚落,疾驰中的众多身影倏地刹住了脚步!
“是黑云骑!”
一声骇叫,容珩等人望着北城城门上飘扬的黑底云纹旗,面上浮现了绝望之色。
“好快的速度,恐怕勤政殿兵乱刚起,他们就出手占据了北城,这是故意堵了其他方位,逼得我们只能投鼠忌器,向北撤离!”
冷鸿轩面容阴沉,攥着长剑的手紧了紧,长时间的厮杀和奔逃已经让他这些年养尊处优的身子疲倦到了极致,如今握着剑的手,都在遏制不住的发抖!
旁人能投降,他不能!
冷家成为陛下手中的刀,这些年来没少在暗中对宸王府下手,双方已结下死仇!
他必须,死战到底!
“现在明白也晚了!”
风愁闻言冷笑,身后黑云骑逐渐收拢,与北城守军暮霖等人呈合围之势将景帝困死子午大街中间。
长街两头空寂无人,在黑压压的人头中,他们显得格外弱小无助!
“宸王,你谋逆犯上,戮杀同族,就算登上皇位也是要遭天下人耻笑的!”
容珩望着眼前的气势汹汹的叛军,觉得今日必死无疑,心下一片凄凉。
他好不容易扳倒了容黎言,坐上了东宫太子的宝座。
结果册立之日,勤政殿叛乱,疲于奔命,如今更是落入敌军之手,随时有性命之忧!
太子?
仅活了一日的东宫太子!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他容珩将彻底沦为三洲之地的笑柄,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没看清楚局势!”
风愁看了眼自家主子,觉得让他纡尊降贵与这种人说话实在侮辱,冷笑道:“真正戮杀同族的窃国之贼,是你身后的那个老不死!如今我家王爷不过是拨乱反正,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罢了!”
“你胡说八道!”
容珩再听这番说辞,依旧觉得不肯置信。
“是真是假,太子殿下为何不去问问你的好父亲呢?”
“父皇……”
容珩听他语气甚笃,僵硬着回头望向景帝,“他说的是真的吗?”
景帝目光深邃,没有应声。
在这沉默中,追随而来的群臣逐渐心凉,到最后面如死灰,他们原本是为了扶保正统,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成了附逆之人,老天真是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可到了如今的地步,后悔也没用了!
风愁见状笑道:“你也不好好想想,倘若肃王余孽手中当真有传国玉玺,他们何必躲藏数年不敢露面?”
“关键时候殿下可别犯糊涂,是真是假有什么重要?成王败寇,史书还不是为胜者留名?杀了宸王,陛下就还是大盛的陛下,殿下也还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
冷鸿轩厉喝一声,将容珩从颓然中惊醒,倒不是因为这番话,而是他想起在勤政殿时的种种以及……那弃城而逃的决定!
“原来,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