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出了御书房,立即有人上前低道:“王爷让奴才转告姑娘,他在原地等您。”
“有劳公公了。”
她聊表谢意,抬脚往那位置走去。
出了乾元殿的门,就见宸王府的马车等在哪儿,旁边还站了几道人影。
这是……都没离开?
“给太子殿下请安,见过四殿下。”
她象征性的拱了下手,容珩往马车内瞥了眼,忙道:“曲大人客气,都是自家人,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自家人?
这套近乎的功力倒是比旁人要强些!
曲蓁淡笑,“殿下说笑了,礼不可废,规矩还是要守的。”
“像曲大人这般谦逊恭和,不与人相争的性子居然还会被人说是蛮横无理,骄纵霸道,着实是有些离谱了。”
容珩似是有意与她打好关系,态度甚是随和,说着还特意朝容黎言看了眼,“太子觉得呢?”
容黎言冷淡的瞥了眼他,“三弟管好自己就行了。”
谁不知道黎太傅被杀,黎家被问罪都是曲蓁之功,两方关系并不融洽,他特意提起这些,是想挑拨离间?
容珩见他动怒,笑而不语。
“不是有话要说吗?莫要耽搁时辰了。”
马车内传出容瑾笙的声音,容黎言闻言怒色微敛,忙应道:“是!”
他看向曲蓁,颔首道:“本宫候在此处,就是想为先前曲大人援手相救一事致谢,听闻那时大人是负伤而来,本宫深感愧疚,特意寻了些珍奇的草药作为答谢,稍后便让人送去府中。”
“殿下客气,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表面的和气还是维持,这个道理曲蓁清楚,景帝再如何眷顾她,也不会容她轻贱了东宫的颜面。
“嗯,本宫还有事,就不耽搁诸位了。”
容黎言说完该说的话,对容瑾笙一礼,转身离开。
“晏将军呢?要一道出宫吗?”
容珩看向晏晔,笑问道。
晏晔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同曲大人商议,就不耽搁三殿下了。”
“也好,告辞。”
容珩干脆利落的离开。
等他们都没了人影,马车内容瑾笙轻道:“我在承天门外等你。”
“好。”
“微臣恭送王爷。”
四下无人后,两人并肩走在悠长的宫道上,晏晔询问了桃园县的事后,便切入了正题。
“杨晓的母亲可是在你官衙中?”
“嗯,怎么?你要带回去?”
曲蓁随口问道。
晏晔神色凝重,沉声道:“不,这案子至今我都是一团浆糊,太多的事情尚未搞清楚,把她牵扯进来,只会让情况更糟,还要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二。”
“在青镜司里,她很安全。”
她轻声给出个保证来,有些诧异的看他,“你至今还信杨晓?”
身陷敌围,中毒昏睡,可都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晏晔知道她的意思,剑眉紧拧着,“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以他的品行,做不出出卖自家兄弟的事。”
“人性如深渊,深不窥底。”
曲蓁没评判他的话语,只说了这句话,但晏晔明白她的意思,露出个笑容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底线,不论结果如何,为了他,也为了惨死在离人坡的数万弟兄,我都该查个清楚。”
“应该的。”
她点头,随即想起御书房的一幕,疑道:“当着陛下的面儿时,你似乎有话没说?”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晏晔感慨了声,面上的笑意淡去,露出几分森寒来,“飞沙谷和离人坡两次大战之败,不禁是离军洞察了先机,后方补给也成问题。”
“你是怀疑朝中有人勾结外敌?”
当初在临江府时,霍百川矢口也说了这话,当时她未曾细想,如今身处朝局之中,再想来,只觉遍体生寒。
“杨晓投身敌营后,我遇伏重伤,退守迦南关,重新部署了军事防御,按理来说通信中断,离军不该再掌握先机,可偏偏专攻我守备最薄弱的点,太过可疑。”
晏晔回顾那场战事,残阳如血印红了半边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倒在他身侧的,都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弟兄。
他微微闭眼,掩去眼底的霜色。
“正是守城最艰难的时候,后方又断了补给,将士们全靠树根杂草果腹,硬抗了半月,才守到援兵到来。”
一切,都太过巧合。
曲蓁听明白了,他是想借着问罪杨晓的机会重盘这两场战役,相关的所有军事调动,后方补给等皆要清算。
这可是个大工程!
她道:“若需相助,可来找我。”
“好,你刚忙完疫症的事情,先好好在府中休息吧,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嗯。”
两人心中都有了盘算,到了承天门外,宫人牵来他的坐骑,晏晔再不耽搁,调转马头朝着国公府行去。
这次动静太大,需要各方协调配合,总要知会老国公一声。
曲蓁收回视线钻进马车,便听某人语气微凉,淡道:“我还以为你要随他去呢!”
她失笑,揶揄道:“不知道还以为宸王殿下午饭用的是醋呢,好酸的味道。”
容瑾笙闻言将书扔在一旁,揽她入怀,佯怒道:“好啊,如今连我都敢打趣了!”
“你在意?”
她笑问道,眼中隐有认真之色。
容瑾笙没好气的屈指在她眉心轻敲,恼道:“再大度的男人也需要哄,曲姑娘!”
他最后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曲蓁盯着他幽邃潋滟的眸光,声渐软,“所以,我们回府吧容瑾笙,我困了!”
他定定打量她许久,挫败的朝外吩咐道:“走吧。”
“是!”
风愁憋着笑,扬鞭驱马,马车缓缓动了,往宸王府行去,他决定以后这车夫的位置就是他的专属了,比他想象中可要有趣许多!
可惜他们家主子太君子,这要是换做旁人,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姑娘,孩子都不知道生第几胎了。
他们宸王府的小主子啊,来的真是太难了!
曲蓁本打算回府就歇着,没料到刚入府就有人来通禀,“主子,离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