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一听,心想也是这个道理。
“耶律真之死导致两国形势紧张,就算陛下有所怀疑,也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摇社稷,给北戎和大离可趁之机。”
“嗯,所以,薛静琅不能落在朝廷和北戎人的手中。”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薛静琅,雪家嫡系血脉的身上的族纹是铁证,要把他送到陛下面前,一切就都完了!
曲蓁心思百转,算计着此事种种可能的情况,确认无所遗漏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姑娘放心,暗部的所有力量尽数出动,定会抢先找到他!”
良久,北戎使团的消息没等来,倒是影卫传话说容瑾笙已经出宫,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
曲蓁浅笑,扬声对外面唤道:“棠越,你想去找你家公子吗?”
窗子立即被人一把推开,露出棠越挂满笑意的脸,“想!”
“那我陪你过去。”
她身上伤口尚未愈合,策马出城已经崩裂了些许,此去大理寺又不赶时间,所以吩咐门房套了马车。
抵达大理寺时,容瑾笙正在与诸属官议事,谈及贼寇行迹,堂内一片死寂,气氛跌至冰点,众人面面相觑,低垂着脑袋不敢开腔,生怕触了霉头。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风愁快步走进,压低声音道:“主子,姑娘来了,说是棠越吵着要见你。”
容瑾笙凤眸中的冷色听到这消息后,淡去了几分,渡上一层晴光,温声道:“领她进来,下次就不必通禀了。”
“是!”
风愁忙去请人。
曲蓁有些诧异,“不是在议事吗?我进去可有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他们估计还要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呢!您快去吧,主子等着呢!”
“那好。”
风愁目送着曲蓁进了门,眼疾手快的拉住抬脚就要跟上的棠越,轻声哄道:“乖,咱就不进去了,哥哥领你去外面玩!”
“我不!”
棠越扒着他的胳膊,脸蛋皱成一团,“我要见公子,凭什么她能进去?”
“凭她是主子的心头肉,你呀,就别去搅和了。”
风愁给血手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上前一把抓住棠越另一只胳膊,架着他就往外面走去,棠越气得破口大骂,“我也是公子的心头肉,我要进去!哎呀你们别拽我!”
“听话,你不是!不能去!”
“不,我,公子——”
棠越蓄力刚要大喊,风愁和血手见状,不约而同的一把捂住他的嘴,将所有声音都堵在了他喉咙里,风愁邪气的笑了声,“别叫了小棠越,你是我的心头肉好了吧?哥哥疼你!走着!”
猖獗笑声逐渐远去……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快坐!”
容瑾笙将她唤来自己身侧,对外吩咐道:“去备些姜茶和糕点来,再添两个火盆。”
“我没事。”
曲蓁褪去狐裘在他身侧落座,对呆若木鸡的众人微微颔首致礼,任他牵过自己的手捂在掌心,容瑾笙触及那冰凉的指尖,语气略有责备:“什么没事,我命他们看着你在府休养,你倒好,顶着寒风四处跑。”
她心知他说的是出城查验一事,浅笑应道:“多事之秋,我静不下心来,你也别怪他们。”
“你呀!”
容瑾笙颇为无奈的轻叹了声,“看来以后我得亲自看着你才行。”
他的声线低沉而温柔,旁若无人的与她说着话,惊呆了底下一众看客,他们与王爷共事多年,王爷从来都是一副冷漠疏离,拒人千里的姿态。
谁敢想他还会有这样缱绻温柔的一面!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众人的神情变幻曲蓁尽收眼底,她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情骂俏的癖好,微蜷了下指尖,转移话题。
“我方才听你们在谈论耶律真被杀的案子,可是有什么进展了?”
话到正题,底下的人忙收起了旖旎的心思,正襟危坐。
容瑾笙眼底微不可见的掠过抹笑意,捂着她的手搁在膝上,再抬眼,一片冷凝。
“说吧。”
大理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最后视线齐齐落在了容瑾笙右侧首位的那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会意的起身,轻道:“我等查问了目睹耶律真出城的诸多百姓,只说那帮贼寇头戴斗笠,识不清身份,其他的一概不知。”
“识不清身份,耶律真还会追上去?”
曲蓁冷静的看着他们,疑道:“你们走在大街上,见有人纵马疾驰,不知是谁,可会跟上去一探究竟?”
“当然不会,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满堂寂静,众人纷纷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喜过望,“对 ,对对对,应该去找北戎使团问下消息,或许他们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下官这就去。”
当即有人起身去驿馆。
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众人都显得激动难捺,有人笑道:“曲大人不愧是当今世上问案断狱第一人,三言两语就捋清楚了方向,实在是厉害!”
“那是自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曲大人当得这番推崇!”
“是啊,看来有您坐镇,这案子要破是迟早的事儿,还请曲大人不吝赐教!”
“……”
众人说的热火朝天,容瑾笙凤眸冷幽从他们身上掠过,声音不高不低,却让所有人瞬间死寂。
“本王以为诸位大人会好生反省,为何这般简单的道理还须旁人提点!”
众官员一听变了脸色,纷纷起身下跪。
“王爷息怒,是下官无能。”
容瑾笙薄唇微抿,须臾,冷声道:“狱案清明非一人之功可为,你们身居要位,断人生死,当谨而慎之,勿存侥幸之心,她可助你等破此案,但终不是长久之计!”
他不想朝中刑曹将希望全都托付在她身上,以青镜司为盾,失了进取之心,长此以往,会是灾难!
闻言,众人心中发紧,忙俯首贴地,肃然道:“下官等谨遵王爷教诲!”
“起身吧。”
容瑾笙淡淡道,看了眼垂眸静坐在身侧的她,心下柔软。
这番话他也有私心,离开笋溪县后她熬心劳神,未得一日安宁,如今更是拖着病体四处奔走查案。
若他们更成熟些,多少也能为她分担一二。
曲蓁瞧着气氛有些紧张,轻声打破,问道:“耶律真的尸身验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