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丧亲之痛

笋溪县东街医馆后院。

曲蓁刚推开院门,脚步蓦地滞住,有杀气!

她环顾四周,手指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三根银针,警惕着四周,雨水能隔绝气息,但隔绝不了杀手身上积年累月的森寒杀意。

她没想过青天白日,有人敢闯宅杀人,是无所顾忌,还是有恃无恐?

冷肃的气氛中,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就在此时。

“咻”的一道的破空之声带着千钧之力射出,曲蓁瞬间汗毛直竖,旋身闪避,就见一柄泛着寒光的袖箭紧贴着她的胳膊擦过,锋利的箭风将衣裳划出个口子,冒出些血珠来。

曲蓁落地,双眸如刀望向某处,心里不禁一沉,来的人是顶尖杀手!

那袖箭稳稳插入不远处的石桌上,石桌顿时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砰”的炸开。

四周走出数个蒙面黑衣的人,脚步极轻,呈包围之势将她围在中间。

“杀——”

他们干脆利落的一个字,举刀朝她砍来,四面八方的刀影,刀刀直击要害。

曲蓁身形灵动,如鬼魅般游曳其中,所过之处,黑影一道接着一道倒下。

“保护姑娘!”

双方胶着之际,急忙赶来的血手等人也加入了战局,胜负瞬间倾倒。

“姑娘你没事吧?”血手心有余悸的问道。

他们就差了这么点时间,险些办砸了差事,笋溪县这种小地方,哪儿来的杀手,还是专门朝着曲姑娘来的!

曲蓁垂眸看了眼胳膊上的伤,“皮外伤,没事。”

她驻足往里屋看去,心中生出些不详的预感,这么大的动静,爹爹不应该没有反应。

她忍下不安,快步进屋,待看清屋内的场景,清冷平静的眸光乍然崩裂。

“爹——”

屋内顾回春伏在桌上,手边的茶盏被打翻浸透了他的衣袖,而在他脚底下,淌着一滩鲜红的血泊,边缘有凝结趋势。

人,已死去多时。

外面的血手等人听到动静,快步跟了进来,却见曲蓁跪坐在地上,背影显得孤寂而无助,那神情,没有歇斯底里,却分明悲痛到了极致。

夕阳西移,夜幕降临。

血手等人收拾好了残局,活捉了两人,卸了他们口中的毒囊,分开审讯。

容瑾笙等人寻来了医馆,自行打扫了客房住下。

霍百川来瞧了她几次,见她身形一动未动,没敢打扰,默默守在了院中。

夜风凉,吹散了一树海棠花。

花瓣顺着轻风飞入屋内,落在了地上那滩血泊里,瞬间染成了血红色。

曲蓁呆滞的目光动了下,微微垂眸,脸颊一片冰凉的湿意,顺着脖颈没入衣领,冷的像冬日的雪,让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任凭泪水肆虐。

爹……

她来这儿的时候才六岁,原身被其他小孩子欺负跌进了水里,高烧不退,去了半条命。

她醒来时正被爹爹抱在怀里,温声软语的哄着喂药,爹爹为了照顾她三日夜未阖眼。

爹说娘亲早逝,但她不能忘了娘亲,便让她随了母姓,取名‘蓁’,同‘珍’,是上天恩赐给他的珍宝。

爹说等这次病好了,他们父女就去四处游历,见见大盛的壮阔的山河。

爹说……

可她,等不到了!

“曲姑娘,你好歹吃点东西吧,这都一天了,你把身子熬坏了,顾大夫便是走了也不安心。”

霍百川端着饭菜,小心翼翼的劝道。

许久都未有回应,他叹了口气,正打算端回去再热热,就见曲蓁身子动了下,挣扎着起身,声音沙哑中透着些疲惫。

“谢谢。”

霍百川激动的险些泪流满面,这姑奶奶总算肯开口了,“谢什么谢,你先吃,不够了我再去买。”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她面前轻声细语的赔着小心,看起来有些令人心酸。

曲蓁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对付了两口,转身就要回里屋。

“曲……曲姑娘!”

霍百川急忙叫住她。

“怎么了?”曲蓁止步。

“顾大夫的后事,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你别一个人撑着。”

曲蓁沉默片刻,道:“不急,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霍百川下意识追问,又觉得自己 表现的太热络了让人生疑,磕磕绊绊的解释:“我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家,遭逢巨变,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他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关键时候,舌头就不听使唤了。

“我要验尸!”

曲蓁的话让他一愣,声音低了下去。

霍百川看着她坚决的目光,一如在公堂上那般,迟疑道:“我知道你难过,可验了又能如何?黑云骑用尽手段逼供都没能从那几人嘴里问出幕后主使。”

恰好暮霖来寻曲蓁,听见了这番话,不由惭愧,“那些人是专门豢养的死士,我还需要些时间。”

“不用问了。”

曲蓁摇头。

“为什么?”暮霖不解,她不想追查下去了吗?

“他们开口与否,都改变不了结果。”

害她爹爹者,必杀!

曲蓁转身进了里屋,看着伏在桌边的人影,深吸了口气,开始检查。

暮霖和霍百川看着她将人平放在地上,一点一点掰开僵硬的关节,检查刀口,眼睑,口舌……

动作之熟练,让他们有刹那的恍惚,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个大夫,而是个仵作。

半个时辰后,曲蓁检查完毕,仔细替他整理好仪容,才起身。

“怎么样?”

霍百川内心其实没抱什么希望,觉得她所做所为不过是痛失至亲,努力的想要做些什么。

“是两拨人。”

“你是说,来杀顾大夫的,有两拨人?”

暮霖一惊,一个乡野大夫,谁会下这么大手笔杀他?

“对,我爹爹是被人下毒在先,濒死之际,被人用刀从背后贯入,且下毒之人,与我爹爹相识。”

曲蓁喉间干涩,声音麻木的没有起伏。

“怎么说?”暮霖疑惑,认识这姑娘后,简直颠覆了他对女子的认知。

她的思维转的太快,恐怕也只有主子才能猜的透了。

“接客奉茶,杯中的茶水是君山银针,爹爹得来后,自己没舍得喝,一直珍藏着,既拿来待客,说明来人身份不低,寻常茶叶拿不出手。”

若非旧识,哪个贵人会跑来笋溪县这地方?

曲蓁看向暮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暮统领,可否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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