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马站在铁门之外,高墙投下一大片阴影,将他们完全笼罩。华崇义想的是此次必然不会善始善终,如何从这坚固的牢笼里逃出来;方尤想的,则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策略。
他想的是炸掉这里的几率,倘若能在保存我方的实力的前提下,把对方一网打尽,那就是最痛快的办法。
而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监狱,是修建在了地底下。
站在几十米上的岗哨上站着两个高大的佣兵,从他们的服装上看,不像是正统的武装人员。再发现他们以后,黑洞洞的枪杆子眼看就朝他们扫射过来。
方尤赶紧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声叫道:“我们是z方本地科研人员,有事想见一见贵组织的首领。”
那个高大的佣兵吐掉嘴里的烟蒂,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和另外一个士兵嘀咕了几个,换了那个士兵站岗盯着他们,自己则跑下了岗哨,开着一辆两个大轮子改装的摩托车,一溜烟驶进了大楼里。
过了大概三分钟,大铁门缓缓打开,一个顶着大光头、皮肤黝黑,看着像是混血儿的健壮中年人走了出来,扫了他们的队伍一眼,语气强硬的说:“你们不能全部进去,而起,不能身带武装,必须缴械。”
罗晟一听,暴脾气先不干了,“没这个规矩,我们可以留一部分在这里,但是为了保护人身安全,我们必须携器。”
大光头瞪着一双牛眼毫不退让,态度更加强硬:“这是我们的规矩,想要进去必须遵守,否则就不能进去。”
罗晟双眼一眯,长胳膊一轮,肩关节发出清脆的活响,枪杆子就要出窍了,方尤赶紧制止,对光头说:“这样吧,我们一人退一步,我们将后面的队伍留在这里,但是我们几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带一样武器,这样可以吗?”
见大光头似乎是在考虑,方尤乘势追击:“你不用多虑,我们既然能礼貌上门,就必然不会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良久,大光头终于点了一下头。
方尤将顾骄阳和康炙禹,带领着狼王特种队和野战军的人留下了下来,让他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先躲起来,然后对大光头示意,大光头才满意地将众人领了进去。
走进最中间的那栋监狱大门,几人就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了窒息般的压抑。
四面墙壁全是灰蒙蒙的老旧黑色,几个相隔甚远的小窗口,几缕残阳照射进来,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冰冷晦暗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再往里走,鼻腔中弥漫上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闷凉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腥的味道。
宽阔的空间里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墙上挂着的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诡异至极。
走在廊上,监狱过道两旁的监室里都住着人,一个个或黑或白的肤色,身形扭曲,衣不蔽体,脸色怪异。他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走过的人们,在看到年轻漂亮的华崇义和帅气俊秀的风轻羽时,引起了一阵疯狂的躁动。
他们用着各种听不懂的语言,口出污秽至急的话语。
“哦哦哦!快看哪,有大美人。”
“哇!长得真好看啊,好高的个子啊!!”
“我想喜欢这个大美人的脸,还有那张小嘴儿。”
“我喜欢那个,看那个小屁/股多翘。可惜是个男的,哦太可惜了!”
华崇义背脊挺的笔直僵硬,先是面无表情,沉着脸,咬着牙,当作没听见一般。
风轻羽向来沉不住气,听见这些污言秽语气的快要七窍生烟了,这些恶臭的狗杂碎居然敢肖想自己的后门儿?!
一路走过去,两旁的被铁门紧闭的牢房里纷纷有脑袋从窗口中探出来,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乱转。
“嘿!帅哥,哥哥这里有大冰棒,想不想尝一口!”
“哦美人,赏哥哥一/炮吧,姿势你来挑。”
大光头似乎觉得有点儿丢人,一把薅过旁边手下人手里的电击棍,‘哐哐’地砸向牢房的大门,力道之大,砸的铁门晃了几晃,粗狂的嗓音用英文大骂道:“叫什么叫,都他妈给我老实点,不老实的马上拖去实验室。”
一行人继续穿过长廊,前面没挨揍的还在挑衅,甚至有看到华崇义那张脸就立马j变了一张猥琐的脸,嘴里淌着哈喇子。
“美人儿可怜可怜我吧,就一次,保证你终身难忘。”
风轻羽眉毛狠狠一拧,双眼迸射出凶残的戾气,一脚顺着窗口的缝隙踹开那个人脸,那人惨叫着抱头鼠窜。
“哎呦小帅哥,好长的腿啊,脸好嫩啊,我好喜欢。”
这回华崇义发作,眼中像是突然着了火似的,涌起了一股猛烈杀意,终于忍无可忍,手里的军刀一闪出窍,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插进那人吐出污言秽语的臭嘴里,那人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走在最前面的方尤也是相当的无奈相当的尴尬,充耳不闻两边事,顶着脑袋笔直的往前走。
而罗晟和易峰却憋笑快憋出肾病来了,忍不住回头看了华崇义和风轻羽一眼,心里啧啧两声,这两人论容貌,论身材,确实都是一等一的靓眼。
拐过一条监道,是最里面的尽头的房间房门,大敞大开着,大光头带众人走进去,然后规规矩矩站到一边。
众人环视四周,这里更像是一个改装后的简易研究室,原本灰白色的墙壁全涂成了纯白色的墙腻子,屋内各种简单常见的科研器械,一个成四方的机器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两分钟后,从内室里出来一个瘫坐着轮椅的男人。
那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典型的东方人相貌,五官周正,鼻梁高挺,还稍稍带着一点鹰钩,眼珠子却是浅淡浅淡看不清颜色的,头发微微发黄,发梢卷曲,有些凌乱不修边幅,一看就是个混血儿,身上肯定带着亚洲人的血统,虽算不上太英俊,也很耐看。
再往下看,他的双下臂和一双腿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明显没有四肢。
那人脸色惨白如幽魂,在昏暗的灯光下笑的异常诡异,看不清颜色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地非常夸张,他看着方尤一行人,目光在易峰和十四身上停留了半秒,又转向方尤,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们是来拿回那些武器装备的?”
方尤上前一步,背脊挺的笔直,开口道:“是,请阁下如数奉还。”
哈洛斯笑了笑,整个身体如同一堆烂肉一般瘫在轮椅里,浑身的骨骼只有脖子还能扭动,他摇了摇头,“我既然费那么大力气劫了回来,就不可能这么轻易还给你们。”
方尤冷笑,很显然他是预料到了对方的这种想法,转正身子,正式进入谈判:“你想什么样?”
哈洛斯的眼睛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转了一圈儿,说,“你们中间有基因异变人?”说完,凸起的眼珠钉住华崇义和风轻羽身上,眼里充满了算计和阴险。
方尤毫不避讳:“是的。”随后笑着说:“不过,请你放弃打他们的主意,因为区区一票军火,还不足以让我放弃自己的战士。”
哈洛斯哈哈大笑,呲牙咧嘴的模样有些狰狞,“大工程师,你还有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
方尤也笑,口气一改先前的两分客套,变得极其犀利冷冽,“跟你谈判用不着什么筹码,你叛逃出国,非法入境,在我Z国土地上抢劫我方军火,我们可以直接兵戎相见,还用得着筹码来谈判吗?”
哈洛斯敛了笑意,眯起眼睛,“那你怎么不直接开枪开炮打进来,还装模作样的求见,可见你信心不足吧。”
方尤坦白承认:“是,我是信心不足,但相比哈洛斯先生而言,你好像更没有信心吧,盘踞此地秘密筹谋意欲为何?你一来势力尚弱,二来不想泄露自己的动机和秘密,难道不是害怕引得多方的群起而攻之,否则既然手持能源种,为什么不敢以此来跟我方交涉,说不定还有两分胜算。”
闻言,那人的眼睛狠狠地瞪向易峰,“是你告诉他们的?”
易峰仅用眼尾扫着他,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吐出来,他冷声呛了回去,“废话,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除了我还能有谁?!”说完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样,很后悔当时没直接杀了我吧,现在不仅给了我能源种的能量,还让我逃了。”
哈洛斯惨白的皮肤下暴起青色的血管,双唇发紫,似乎是气的不轻,过了片刻,他不理会易峰的挑衅,转头看着方尤:“那车装备我已经用了一半,只剩下一半的数量。”
方尤蹙着眉头,这也是他意料之内的,他强忍着心里的不甘,说:“可以,剩下多少我们全要。”
“行。”那人干脆的应承下来,转头眼睛紧紧盯着易峰和那个小男孩儿,呲开嘴,语气十分冷硬,“不过,你们要是就这么拿走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方尤轻轻蹙眉,瞪着他不言语。
风轻羽忍无可忍,他从头听到尾,这瘫子也太他妈贪心了,随即指着他,怒道:“不行,你别想再跟我们讲什么条件,这原本就是我们的东西,怎么有用自己的东西再去交换的道理。”
谈判桌上的规矩是只有双方领头人开腔的份儿。
一边站着的大光头见风轻羽指着自己老板的鼻子骂,掏出枪就要上膛。
哈洛斯制止住属下的动作,眼睛盯着风轻羽的脸,若有所思。
华崇义和方尤见他不怀好意地打量风轻羽,一个上前挡在风轻羽身前,一个赶紧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方尤说:“哈洛斯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你到底是哪个国籍的人?为什么会处心积虑回来Z国?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哈洛斯转动着轮椅的轱辘,移的离方尤更近一些,似乎不在乎方尤刻意的打探,回道:“我是哪个国籍的人不重要,现在全世界面临末世之危,处于瘫痪之中,活命都困难,出逃叛国又如何,哪个国家还能保全完整制度呢?!”
他空荡荡的衣袖和裤腿在空气中发飘,显得异常脆弱,又透着十分的诡异,他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空间里如鬼魅的呜咽,在墙壁、角落里荡来荡去。
“至于为什么来Z国,你们应该很清楚了,末世降临的秘密,和挣脱求生的出路,都在于最开始降落在天水的那一块陨石上。再天池峰下找到那颗能源种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不是突如其来的浩劫,而是在许久之前就已经预测得到的结果。”
说完,他眼神空洞,仿佛意识已经飘远。
华崇义紧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哈洛斯耸耸肩,毫不在意地揉搓着自己的残肢,惨白的脸皮被灯光照的更加渗人。
他双眸无神空洞,眼神越飘越远,整个人神态甚是痴迷不已,说道:“世上所有人都觉得,在灰蒙的天空扬撒而下的,是灭世的混沌合成能量,殊不知,伴随而来的,正是上古神物的正源基石。庞大的能量毫无预警地挥发在了大气层里、渗进了寸寸土地,一夜之间爆发出无法阻挡的毁灭性伤害,所有有生命的物种开始了一条新的生命征程,残酷而坚决,给这个已经转动了45亿年的古老星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惊悚。领导人类基因组科学家斯宾赛-威尔斯说,“我们都曾属于同一个祖先,在5万-10万年前,开始向世界各地扩散。”是的,也许这世上所有的物种,只能在这宏阔神秘的天地间,成为它历史长河中匆匆而过的一只蝼蚁。”
众人看着他痴望不能自拔的神情,只觉他过人的清明中又有着变态一样的执着。
方尤凝神静听,将他的每一句话都听在了脑子里,等哈洛斯终于从自己的神识中慢慢醒过神来,才适时地,故意开口寻问:“那么你觉得,人类会就此灭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