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凰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悠悠开口道:
“浮屠建议我派人暗中监守衾留园,我已经派人去守着了。”
放眼整个帝都,现在还有哪里比被查封的衾留园更安全?那里是单氏余孽的作案基地,恐怕任谁都很难觉得他们会再回去那里。
“可、可那里已经被查封了啊!”
有些小辈不明所以的说着,纪凰淡淡的扫她们一眼,继续耐心讲着:
“查封不过是有人守在门外罢了,看着危险,实际上封条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没人会进去查里面。衾留园看着是被查封了,可园里要是多出一两个人,又有谁知道?”
听了纪凰的解释,那些小辈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话说到这里,殿内大部分人算是懂了纪凰的意思的。但一想到衾留园看守的士兵是禁卫军,又有些人不太放心。
“要不要派家族的人去衾留园守着,禁卫军不靠谱啊。”
纪凰端起杯子,用杯盖撇去浮叶,喝口茶润润嗓之后才继续开口道:
“瓮中捉鳖,若是将瓮封死了,鳖还怎么进去呢?”
她要的,就是禁卫军的不靠谱。
因为只有这样,鳖才敢放心的入瓮啊。
纪凰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月沧海很是欣慰的望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殿内其余人,沉声下令: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搜捕行动依旧严格执行。你们依旧按照以往的搜查方式去查,可以审问与单氏余孽有过交涉的人,也可以去挨家挨户的查问,总之不要漏出端倪。”
“衾留园那边一切照旧,不可松懈亦不可刻意监视,除了日常巡视的队伍之外,不得再加派任何人手。”
“将地方上呈朝廷的奏章彻查,看看衾留园里那些百姓的失踪消息是被谁打压下去的。此外密切关注其余家族的情况,若有消息立刻上报。”
族主命令一下,殿内众人齐齐起身,恭敬道:
“谨遵族主之令!”
“散了吧。”
月沧海朝着众人挥了挥手,满殿的人先后离开。
其中一位和月沧海同辈的旁支长老,离开前很是踌躇的走到月倾锋身边,看了眼纪凰又看了眼月倾锋,最后咬了咬牙开口道:
“倾锋啊,姨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了,有些话今天想跟你说道说道。”
月倾锋一愣,随即朝那长老道:
“琴姨您说,我听着呢。”
被称作‘琴姨’的长老咬了咬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委婉道:
“有些事情是没有结果的,你不要强求啊!”
说完这句,这位长老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转身离开了,留下月倾锋站在原地挠头,实在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强求什么了?
难不成琴姨今天也看出侄女的胸平了不少,想劝她放弃给侄女炖猪蹄丰胸的想法?
但她觉得侄女年纪还小,好像还能强求一下啊!救一救还有救嘛!
月倾锋心里笃定的想着,昂首阔步的又走回了殿内,一脸严肃地又看了眼纪凰……的胸部。
纪凰:……嗯?
这四姑莫非是有什么关于胸的癖好不成?一天天的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月倾恒满脸黑线,走过去“啪”的一巴掌拍在月倾锋后脑勺上,揪着月倾锋的耳朵走到旁边去,唾沫直飞的冲着她问道:
“你总盯侄女那儿做什么?你自个儿没长还是怎么地?侄女那儿特吸引你?你是不是那天晚上喝酒喝得把脑子给冲出去了?”
月倾锋:“我……”
月倾恒:“你什么你?!你再盯看我不拍死你!”
月倾锋:“不是!我就是看她那儿好像平了点,寻思着要不要给她整点东西补补。”
月倾锋话音刚落,纪凰就分明感觉到月沧海、月倾尘、月倾恒、月倾锋四人的视线,全都朝她的那儿汇聚过来。
纪凰:……
这么大的声音,怎么不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呢?
“需要我把束胸解下来给你们瞧瞧吗?”
殿内也就她们五人,纪凰说话自然也没了太多顾忌。
月沧海:“咳咳——!”
月倾尘:“咳!不必,不必。”
月倾锋:“侄女你穿了束胸啊?!我就说怎么……啊!干嘛打我?!”
月倾恒:“你闭嘴!”
以上绝对是有史以来发生在这大殿里最尴尬的对话,估摸着这些长辈以后都不好意思再仔细关注纪凰的那儿了。
月倾光办完事回到大殿时,看到的就是这集体沉默的一幕,忍不住问道: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今天的会议有点迅速了,她还特意赶回来准备继续开的呢。
“大姐你去太久了!结束了结束了!我跟你说,刚刚啊……”
月倾锋上前搭着月倾光的肩膀,噼里啪啦把她走后殿内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讲了一遍。
月倾光听得一惊一惊的,忍不住叹了句:
“浮屠果真天资极佳!”
纪凰很聪明她是已经习惯了的,毕竟既是破晓战神,又是揽月屠生之主,现在还是弈凰女皇,她已经习惯了这侄女的优秀。
但浮屠那小子,着实出乎她的意料。难怪母亲每次出门时,基本都会带上浮生和浮屠。可能在母亲心里,一早就知道浮屠的天资不下于浮生了吧。
“哎你们别夸了,那小子不夸都拽得不行,你们这一夸,他还不得把尾巴翘上天去?”
月浮屠的亲娘月倾尘忍不住开口,但那眼底的骄傲也是藏不住的。
全族都只知她家浮屠顽劣,却从来无人正视过她家浮屠的聪敏。自家宝贝儿子今天突然被拿到这殿上来夸,她心里竟然觉得这才是她的浮屠应该受到的尊重。
“好了,现在天色还早,老妇随你们去瞧瞧那几个孩子吧。”
从月浮生他们七人回府到现在,月沧海也就在他们回府时匆匆看了一眼,都还没认真说上两句话呢。
现在听到月倾尘几人在说浮屠,她也就想起来该去看看她那些孙儿了。
老母亲说要去看人,四个女儿自然不敢推辞,巴巴的就带着去了。
纪凰正好也想去看看那些惊吓过度的表哥表弟,索性跟在她们五人后面一起去了。
……
皓月府,量空院。
月沧海一行六人先后走了三个院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连下人都没有。
最后走到月倾恒一家居住的量空院时,顿时乌压压的人群冲入眼帘,看得六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进去。
好家伙,敢情刚才那三个院里的人全聚在这儿砍树了!
“见过族主、四位长老、表小姐!”
一名侍女率先发现了月沧海六人,连忙带动着其余人开始行礼。
“你们……!好好的树砍它做什么?!”
月倾恒看着倒了一地的树,只觉得心好痛。
这些树可是浮昀出生时她就特地派人栽下的,想着以后年纪大了,可以和夫郎孩子一起,在这树下悠闲的乘凉。
这都养护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有点能遮阳的意思了,怎么没人吱一声就给她全砍了?!
“这……回三长老的话,是三府君下令砍的。五公子一直在哭,好像是说是看着这些树心里害怕,反正连门都不敢出,三府君只好下令砍了。”
下人们支支吾吾,其实也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她们做下人的,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
三府君嫁进皓月府之前就是月氏家族出了名的铁血男儿,英气半点不输女子,向来是四位府君里最具威严的。他亲自开口说砍,她们哪儿敢违抗?
月倾恒一听是她夫君月氏下令砍的,虽然心里还是心痛她的树,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
月沧海开了口,挥挥手摒退了这些侍者。
这一院子乌压压的人,着实看得她老人家眼睛疼。
“是!”
其余三个院里的下人立刻退下,量空院里顿时空敞了许多。
月沧海六人见状,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
月浮椤房里,他家父亲、六位兄弟、三位姨夫全部都在他这房里挤着。
哦对,还有一个前来看望的表姐夫。
毕竟月浮椤是他们兄弟七人里受惊最严重的,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整个人坐在床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对不起五弟,三哥不该一直要求去那儿玩的,对不起……”
月浮溟满脸愧疚的坐在月浮椤床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轻轻扯了扯月浮椤的袖子。
过了半晌,月浮椤才抬起头来,话语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三哥我不怪你,我……我只是有点吓到了。要不是你要去那里,可能大家到现在都不能发现衾留园里的东西。”
月浮椤虽然胆子小,可是非曲直他还是捋得清楚的。
要不是月浮溟闹着要去行宫玩,可能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会发现衾留园里的那些人。一旦那些人的阴谋得逞,别说他们兄弟七人,恐怕整个家族都会很危险。
月浮椤说完,看了眼窗外被砍倒的那些树,又瑟缩着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看他又缩了回去,其余人心里又急又担忧。
月浮梭抿着嘴想了会儿,脱下鞋子噔噔地爬上他的床,缩在他旁边坐好,和他一起把脑袋埋在膝盖里。
月浮椤下意识的往月浮梭那边挪了挪,两人挤在一起,好像这样就可以一起分担心里的害怕。
两个长得一样的孩子用一样的动作挨着坐在一起,好多人一眨眼就忘了谁是谁。
本来是要安抚月浮椤的几人:……
“浮椤啊,你祖母她们都来看你了哦!”
月倾恒一进门,就径直走向床上坐着的那两个孩子,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语气比往常柔和许多。
被摸的孩子抬起头来,皱着他那张小脸,望向月倾恒嘟囔着:
“娘亲,我是浮梭啊。”
月倾恒揉着他脑袋的手顿时僵住,看向旁边另一个缩成一团的孩子,慈爱又不失尴尬的把手挪了过去。
“浮椤啊,你瞧瞧,你姨母们和表姐也在哦!”
众人:……
原来不只是她们分不清俩孩子,月倾恒这个亲娘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