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像, 他读过的一些骗小孩故事里的天使。
黑色的西装外套随意地丢开, 长腿交错, 信步走走近:“怎么还不去睡觉?”
顾倚风定定看着他,他身量高, 这样近距离时她只能仰着头,有些不舒服。
手里盛满了热咖啡的马克杯被放到了一侧的小桌子上,她指了指已经翻开的铁皮小盒,嗓音有些沙哑:“在电话里,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时绰单膝蹲下身,让她可以看自己看得舒服一些:“答案,很重要吗?”
顾倚风勾了勾嘴角,猜到这老狐狸不会跟自己打直球,便很干脆地抬手,指尖随手捻起小盒内部的一封信。
男人眉心微蹙,下意识伸手拦住她,语气明显乱了:“姣姣。”
又听到这个小名从他嘴里念出来,顾倚风的动作不受控地一顿,下唇被咬住,却不想投出目光单独和他对视。
“时绰,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仿若在借这个动作给自己壮胆:“应该……不是之前在民政局见到的时候吧?”
“当然不是。”
见没了继续藏着掖着的机会,时绰在心里笑叹了一口气,斩钉截铁道:“我喜欢你,惦记你,已经很多年了。”
余光无意间瞥到那只铁皮盒子,他的心里有些泛苦。
自从和她领证后,他几乎每天都在纠结这份心意到底应该什么时候拿出来,又到底应不应该拿出来,如果贸然抖落干净,肯定会吓到她吧?
毕竟除了两情相悦,大部分时候的爱意诉说,都会给另一方带来困扰。
他惆怅过,为难过,甚至想过要不就这样藏着永远都不说好了,反正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可骨子里的那点倔强隐隐作祟,不甘心的情愫疯狂冒头,感性的小人在撕扯,希望他一定要说出来。
最后,他便给自己制定了个计划,计划的内容也很简单——他要让她为他动心。
方法不限,时间不限。
只要她愿意喜欢上他,他怎么都是欣喜的。
就像是多年前扔入许愿池的硬币,终于在多年后为他带来了流星雨。
不知他内心所想,顾倚风只犹豫地问:“是五年前吗?”
时绰哑然:“不是。还要更早。”
“更早?!”
迎着她错愕震惊的眼神,他颔首,不疾不徐道:“其实,距离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已经快十年了。”
“那年我十七岁,在露天篮球场上被人故意撞倒了,因为没有监控以为要吃哑巴亏,但是你突然跑出来,不仅说你看到了全貌,还称呼我为‘漂亮哥哥’。”
提起当年这些事,时绰的语速很慢,眼神也充斥着柔和的光点,专注又虔诚。
还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可听完这一番,顾倚风的脸却白了。
她以前还干过这种“社牛”的事呢!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吧?”
“你的确没挂,”时绰莞尔,继续道:“当时,你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他似乎不喜欢你多管闲事,喊着你的名字就把你拉走了。”
“我当时听的很仔细,我知道你叫顾倚风。”
两只手被他紧紧圈着,顾倚风的心猛地一跳。
好奇怪啊,为什么他念她的名字,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冽低沉,但语调却没有丝毫的锋芒,反而如温山玉,浑然天成的矜雅气度,让她忍不住耳根发软,但还想要再多听几遍。
她颤着调调:“那后来呢?”
“再后来,是在泰山上。”
这两个字蹦出来,顾倚风立刻就有印象了。
高考前,她为了能有个好结果,拉着当时的好朋友去求神拜仙,还把自己的名字和愿望写在红绸上,绑到了高高的枝干上。
“所以,你看到了我当时留下的红绸?”
这次,时绰没有否认,重重点头,他道:“很巧,我们绑的红绸就在隔壁,我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毕竟‘顾倚风’这个名字算不上大众化。”
“其实不只是红绸,我们连住的酒店都是同一个,那时候你的房卡忘在了房间里,找工作人员帮你开门,那天晚上我就坐在大厅里等人。”
是啊,一切都是这么的巧。
他们早就见过,却也阴差阳错没有真正认识过。
“等等!”
顾倚风突然出声打断他,眼睛瞪大,声音还是有些虚浮:“五年前,我在香港酒吧里调戏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调戏两个字被她说的颤颤巍巍,也是那两个字飞出来后,她的脸颊红得愈加明显。
时绰小幅度地歪了下头,简言意骇道:“是我。”
“这些事你全都没有告诉过我!”
掺了几分恼羞成怒,她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五官摆出来的表情也变得凶巴巴:“时绰,你这个真的很坏心眼,你不会是要故意看我笑话吧?”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时绰挑眉,不容置否地又将她的手捉继续道:“我如果说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害怕,你会觉得很逊吗?”
顾倚风一愣,视线看清他眼底的丝丝缕缕,没说完的话立刻就烟消云散。
好一会儿,她才嘟囔道:“我都明白,近乡情怯的道理嘛。”
是啊,近乡情怯。
窗外呼啸过一阵风,原本挂在树梢的一簇雪簌簌而下,砸到了灰扑扑的石板台阶上。
马克杯就摆在不远处,咖啡醇香,袅袅白雾升腾而出。
时绰弯了嘴角,双手换了阵地,自然而然地捧住她的下颌,目色灼灼,扫过她精致的面庞。
一字一句道:“所以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
他的眼睛太过漂亮,顾倚风无言地看着她,刹那的功夫,心又乱了。
她强撑着,狡黠地笑出声:“那我是谁?”
“我的心上人。”
话音刚落,他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品尝起佳肴。
呼吸声逐渐变得破碎,呜呜咽咽、断断续续。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又那么顺理成章,充斥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男人至暴至烈,但又被细心藏匿的情愫,终于原原本本地铺开在她面前,供她欣赏。
时绰自认他不是那么伟大的人,说不出“爱了就爱了不计得失”,他对她是蓄谋已久,是步步为营,是不计成本想想要翻出所有筹码的豪赌。
他以前从来不信神佛,可从跟她领证的那天起,他特地去拜了月老。
面对他,他唯一的贪心,应该就是希望她不要嫌弃他的星星太寒酸吧。
他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小,雨夜中的洞窟一直都有,但又谨慎至极,生怕掩身其中的猛兽亮出爪子,伤害到他唯一的玫瑰。
他的心眼很小很小,只能容下这一支玫瑰了。
趁着换气的空隙,顾倚风总算得了个短暂的自由,她尽力让自己清醒,然后推开他。
时绰眯了眯眼:“怎么了?”
顾倚风瞳色迷离,徒生几分媚色:“那张照片吗?那是我十八岁的照片,你怎么会有。”
“这个啊,”他笑了,重新靠近,温热的呼吸借此洒到她脸颊上:“以后再告诉你。”
“流氓!变态!居然藏我照片!”
恶狠狠地瞪着他,顾倚风肆无忌惮地骂着。
不气也不恼,时绰任由她骂,只是到最后时,又俯身吻了上来。
“唔——”
“姣姣,乖一些。”
她的唇很凉,也很甜。
他挑眉,又加了句:“别再把我咬破了,怪疼的。”
第45章 告白笺
沾了暖气的光, 哪怕窗外冰天雪地,房间内也暖和得心房躁动。
小可颂原本缩在窝里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开始迷迷糊糊地四处打量, 最后盯着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发呆。
光线陆离,两人的身影紧紧相贴,恨不得融为一体。
亲到一半,顾倚风终于想起来问别的事。
她双手扶在他肩头, 试着推出去一点点, 给自己夺得一些顺畅呼吸的机会。
时绰微俯视着她,瞳孔里尽是这张脸嫣红动人的姿态。
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一时间他分不清是出于身后的灯源, 还是一些没来由、难以形容的水痕。
“嗯?”他懒洋洋地发了个音。
顾倚风抿唇:“那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香港那次,”时绰勾唇:“那天晚上你吵着说要包养我, 我就留了个证据, 怕将来某人不认账。”
“果然是变态。”轻轻哼了声, 三分怪七分嗔, 跟只软绵绵的幼猫似的。
不具半分攻击性, 连伸爪子都是邀请之貌。
话音刚落, 她还变本加厉地用指尖在男人锁骨下打了几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