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给他下什么跪!”陈耀冲过来拉,“你丢不丢人!快起来!”
女人挣脱,“别拉我,别弄脏你的衣裳。”
陈耀后退两步,咬牙,“丢死人了!”
“儿犯了错,是当妈的没教好。”女人态度诚恳,“你不跪,妈替你跪!”
女人又转向余念,她正要抓余念的裤脚,却意识到满手的油。
女人收回手,抹抹眼泪,“孩子,我和耀耀他爸没文化也没出息.....”
“妈!别说了!”
“你闭嘴!”
女人继续,“我和他爸都是下岗职工,现在每天早出晚归,在路边炸麻辣串才供出这么个大学生。”
“这孩子打小喜欢跳舞,老师说他有天赋,是个好苗子。我们不图他以后养我们,就希望他别像我们一样,能找个体面的工作,不风里来雨里去,我们就满足了。”
“刚才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的行为非常严重,学校建校这么些年,第一次碰到这样恶劣的行为。”女人带着颤音,额头着地,咣咣咣三声,“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好好教,求求你原谅他,给学校求个情,行吗?”
磕头声砸在余念心脏,他蹲下来,使劲搀扶,“阿姨,您快起来。”
女人双膝跪地,频频后退,“别,我身上有油,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余念弯着腰,再次上前扶他,“衣服脏了可以洗,但地上太凉会感冒。”
女人被余念扶到凳子上,并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余念深深叹了口气,“阿姨,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也接受您的道歉。”
“至于陈耀。”余念停了几秒才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他的道歉。”
“虽然我无法理解他恨我的理由,但有点清楚原因了。作为成年人,他还年长我两岁,应该能明白这种行为有多可怕。”
“您说他从小热爱跳舞,为此付出了很多,同为舞者,谁又不是呢?”
“如果我当时运气不好,树枝插进了脚里,我可能会永远丧失跳舞的权利。”
“阿姨,您让我原谅他,可我又做错什么了呢?”
余念说:“我会向校方说清事实,但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他。”
说罢,余念起身,“就这样吧,再见。”
余念转身,余光不舍。
视线里,是因担心而哭成泪人的母亲,还有始终不肯服气的凶手。
余念胸口被缠了橡皮筋,呼吸都困难,“陈耀,不要总妒忌别人了,多看看你所拥有的吧。”
余念拉门离开,躲在走廊的角落,偷偷揉眼睛。
“念念,你没事吧?”
余念蹭蹭眼角,“云卓,你怎么还在?”
“我不放心你。”祖云卓担忧,“哭了?”
“没有。”余念别过头,“才没有。”
祖云卓:“我以为你会原谅他。”
余念苦笑,“可你又猜错了。”
“他不值得原谅。”
“嗯。”余念深呼吸,把陈耀妈妈的脸从脑海剔除,“咱们走吧。”
祖云卓站在原地,“念念,对不起。”
“说什么呢,又和你没关系。”
“如果不是我受老乡的怂恿,你也不会受伤。”
余念过来拉他,“好啦,都过去了,结果不是挺好的。”
“你脚怎么样,疼不疼?”
“没事的,放心吧。”封闭的药效还在,余念没有任何不适感,“好啦,快回去吧,我都饿了。”
两个人并肩走出去几米,余念突然停下。
糟糕!梁先生来看他的比赛,肯定是要接他回去的。
如果他这么和祖云卓出去,岂不是……
余念头皮发麻。
哎呀呀,还是先发个短信,让他在车里等我好了。
“坏事了。”祖云卓也停住,“我演出服没拿。”
余念握着手机,短信还没发,“要不你先去拿?我爸爸来接我了,我先走?”
“那也行,咱们过两天见。”
和祖云卓告别,余念刚到门口,就看发现了穿深色大衣,站在门口的梁颂晟。
傍晚时分,行人不多。
英俊高大的男人,轻易成为路过者眼中的风景线。
余念不禁感叹,真帅呀。
可是……
他目光上移,怎么脸看着凶凶的,不会又生气了吧。
余念胆战心惊上前,正想酝酿点好听的话。可男人毫无耐心,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将他抱起。
还是公主抱!
哇呜呜呜……
*
祖云卓拿完衣服,急忙往外赶,门口早没了余念的影子。
在不远处,有个男人怀里抱着另一个人,在暮色之下,非常显眼。
祖云卓确定,那双悬空的脚是余念的。
他把目光落在抱余念的背影上。
男人身量很高,穿身剪裁精良的羊毛大衣,感觉也就三十出头。
余念的爸爸好年轻啊。
只是……
祖云卓盯紧对方。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
余念慌得抖脚,“别、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梁颂晟不听,紧紧勒住他的腰。
挣扎没用,余念只能勾着脖子,埋进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