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不是这个时候,他性子要强,一直想要出人头地,光耀门楣,若是这个时候让他醒来,恐怕不会跟你回去,说不得还要留在此间,靠着后知的记忆,做出一番大事来。”
“那什么时候合适?”
关羽沉默了片刻:“白门楼!”
呃……
陈鸢愣了一下,这跨度有点长啊,关羽见陈鸢不说话,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与三弟会做什么事出来,也不恼,抚过长髯笑出声来。
“关某与翼德驰骋天下数十年,还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
陈鸢小声提醒:“上次二爷还念着让刘皇叔也过来……”
“哼,关某有说过?你记差了。”
两人旋即相视一笑,陈鸢也不再多说什么,都是人杰,自然知晓要做之事,便打开房门朝关羽告辞。
“就不跟三爷和皇叔道别了,先走一步。”
“请!”
关羽走到檐下,目送走到庭院的身影渐渐化作星点消散夜色之中,他叹了口气,偏头看去还有哭声的书房,眼中又泛起泪渍。
敲开房门,铁塔般的黑汉坐在凳上,不停的擦泪,刘备也双眼通红,见到二弟进来,急忙起身,“云长,那陈郎君呢?”
“他还有事先走了。”
刘备不由跺了一下脚,重重叹了口气:“为兄观他相貌堂堂,谈吐不凡,处事不惊,该是有大才之人,你我三人一展豪志,正该将他留下。”
……
油灯勾勒着兄弟三人身影投在窗棂,远方的夜色里,陈鸢走在往南的道路间,周身泛起层层金光,踩着泥泞的道路前行间,天色在眸底迅速变化,白昼、黑夜飞快交替,春去秋来,草青草枯。
荒芜的土地渐渐化作了一亩亩田地,袍摆轻摇,步履行走间,田野又被无数铁蹄、兵锋化作了荒芜,走去更远的方向,崭新的城墙拔地而起,也经历风雨留下古旧的斑驳。
终于时间停了下来,陈鸢也停住脚步,站在山坡上瞭望远处的城池,一拨拨黑甲的兵锋犹如交织的洪流穿梭原野。
下邳。
白门楼上,那高大如山岳的身躯终究被绳索捆缚,一脸不甘望去那城楼下首位端坐的矮胖身形,对方着黑底淡纹常服,圆脸短须,同样正威严的看来。
“温侯,如今被擒可还有话好说?”
周围还有刘备、关张等将。
那捆缚之人正是温侯吕布,他扭着被绳捆的发疼的身子,声音低哑。
“明公所患不过于布,今已……”后面的话语还未说完,城墙段上,陡然有士卒喊出话语:“你是何人,敢上城墙!”
随后有刀兵碰撞的声响,那首位之人皱眉偏头,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卫士转身就往那边过去,下一刻,就嘭的倒飞回来,跌跌撞撞几步,一屁股坐到了曹操身旁。
自己身边这中军校尉是何等样,曹操岂会不清楚底细,眼下大惊的站起身,本能按去剑柄,一侧端坐的刘备也跟着起来,就见前方城墙段上,层层叠叠的黑甲曹兵像是猴子一般被抛飞摔去人群外面,一道青衣长袍的身影迈过脚下低吟的士卒,大步而来。
“此人怎的好生眼熟?!”刘备惊的呼出一声,他身后左右立着的关张却是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玄德认得此人?!”曹操眼里顿有光闪了闪,见起如如入无人之境,心中颇为激动,“玄德,敢问此人乃何人部将,可否招揽过来?”
此时刘备渐渐看清对方面容,这才想起十四年前,他见过对方,可对方容貌竟丝毫没有变化,不由大惊。
看向身后云长和翼德,惊问道:“此陈鸢否?”
关张点头的同时,陈鸢已来到城楼檐下,那膀大腰圆的许褚嘶吼着就要起身,直接被陈鸢按着脑门又推了回去。
“许将军不急,你死后,还会与我相见。”
言语里,陈鸢朝一脸惊讶的曹操拱了拱手,又向神色惊诧的刘备笑道:“皇叔别来无恙?”
“无……无恙……”
眼下刘备找不到任何言辞来形容心里的惊骇了,就那么看着陈鸢走到那边被捆缚的吕布身前蹲了下去。
“温侯,该醒了。”
“什……”吕布惊愕的看着对面微笑的年轻人,陡然一道金光在对方指尖亮起,他思绪顿时断去,整个人忽然垂头一动不动,僵在了原地。
片刻。
忽地一声大笑响亮的在城楼下传开,把刘备和曹操吓了一跳,那方跪伏的身影笑着从地上起来,朝他俩挑了挑下巴。
“不管如何重来,某家都会输,也早已想通。”他看向对面刘备:“玄德,布弟也。那句话今日某家可不会让你说出来。”
言罢,向曹操笑道:“赶快套一绳,将我绞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二人都还在发懵状态,根本不明白吕布这是怎么了?还未等他俩反应过来,吕布似乎等不急了,朝陈鸢道:“今日白门楼,可无贪生怕死之吕布,某家算是硬气一回!”
就着被捆缚的身躯,忽地转身,直接冲去墙垛,摔去了外面,直直坠下城墙,传来‘嘭’的沉闷坠地声。
曹操、刘备:“……”
两人互相看了看,一时间难以说出半句话来。而此刻,那边的陈鸢也向关张两人点了点头,一拂宽袖,纵身飞去墙垛,投向外面还飘有细雨的天际,刹那间,爆出一团金光,消失在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