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阿姨和盛伯伯给我做了大排面,我正在吃呢!吃着就想到……”陈玲玲不好意思说。
阿姨把袋子递给她:“给!”
陈玲玲打开一看,里面三个小纸盒,里面还有一个袋子。陈玲玲一把抱住刘丹:“阿姨,真好!”
刘丹伸手揉着小丫头的脸:“袋子里是你许奶奶给你做的裙子。要是穿不出去,在家偷偷穿也可以。”
“嗯!”
“去吧!别让你张阿姨和盛伯伯等久了。”
回到楼上,推门进去,陈玲玲拿出蛋糕:“刘丹阿姨买的蛋糕,阿姨伯伯,一起吃。”
“先把面吃了,再吃蛋糕。”阿姨跟陈玲玲说。
一碗大排面吃下去,再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小块裱花奶油蛋糕,张阿姨拿了一块:“我和你伯伯合吃一块,剩下一块,你留着明天早上吃。”
“不要,不要!你们一起吃。”陈玲玲说,“天气热,到明天就坏了,我们一人一块,阿姨就是知道我在你们家吃饭才买三块的。”
“刘丹也难得,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票,能买来三块。”盛兴荣拿着蛋糕,挖下去一口,犹如吃什么珍馐美味。
前世的清甜松软的蛋糕还在脑海里的陈玲玲,吃这种几乎是纯黄油制作的硬奶油蛋糕,有点不适应,太腻太厚重了。
“奶油蛋糕上的奶油都是外国进口的,咱们国家外汇少……”
陈玲玲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第二口塞进嘴里,味道就变了,浓郁香甜,有人为了她的生日,想了这么多的办法,让她吃到一口蛋糕,而且岁岁年年,从未间断。
真正的亲人有时候不需要有血缘,只要真的把你放在心里疼着就好了,远在皖南的奶奶如此,刘阿姨是这样,就连张阿姨和盛伯伯都是这样。
陈玲玲拿着吃了一半的蛋糕和刘丹阿姨带着她的袋子,回到隔壁家里,那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陈建强看着她手里的蛋糕,陈玲玲扬了扬:“今天我生日,张阿姨和盛伯伯给我做了大排面,刘丹阿姨给我买了蛋糕。”
陈建强脸色尴尬了一下。
作为亲生父亲,这些年他可曾记得原主的生日?当然,陈玲玲也不巴望他能记得。
陈玲玲用钥匙打开了门,进了房间关上门。从袋子里拿出那条连衣裙,蓝白格子的大方领法式连衣裙,难怪刘丹阿姨说穿不出去,大方领露出了锁骨,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大概真的只能在家里看看。
陈玲玲迫不及待地换上裙子,居然刚刚好,房间里没有落地镜,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光凭想象也知道很好看。
上辈子穿遍国际大牌的陈玲玲,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条裙子而兴高采烈。
许奶奶在原主记忆里,就是一个模糊的身影,毕竟原主五岁,奶奶就下乡了。但是这不妨碍陈玲玲对许奶奶产生孺慕之情。
穿过来发现后妈比之上辈子的小后妈没什么区别,陈玲玲一直以为自己又是过着上辈子那种独狼的生活。跟所有人保持距离,在人前一张面孔,人后?人后到后来她也就适应了那种孤独。
这辈子,外头一家三口是垃圾,不过却遇见了一个个对她好的人。就现在,她很想见见许奶奶,那应该是一位满头霜华的慈祥老奶奶吧?
袋子里还有一封信,陈玲玲坐下,打开信封,开始一字一句地细读。
信是容远写的,他说农忙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秧已经插上,满眼望去一片碧绿。
他和奶奶傍晚坐在丝瓜架下,大黄狗绕在脚边,喝着大麦茶。
哦吼!这个田园风光,陈玲玲好想去看看。
接下去是他说学习的事,书已经收到,有些题他找了老师,老师也没办法解答,看来他的水平还是不够,不过他会好好研究的。
那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参考资料吗?陈玲玲挠了挠头,有机会还是得帮他找找合适的参考资料。
陈玲玲给容远写了信,没有信封和邮票,等明天去邮局买,要是能找到参考资料一起给寄过去。
作为一个经历了深度内卷,从国内卷到国外的人,即便知道高考恢复,不会怎么卷,她也已经习惯了做足充分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陈玲玲去张阿姨家吃早饭,盛兴荣跟张阿姨说:“巧云,你看看家里的布票还有得多吗?要是有得多,给我姐家寄一点过去。”
“一年到头布票就这么一点,我还是扯了两件的确良才省下了一点点布料,我还打算给青峰扯一块料子做一件两用衫。你儿子做农活,费衣料的呀!”说到这里张阿姨有些落寞,“说已经停了下乡,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回城,回城了工作怎么办?就是现在回来都二十五了,回来对象怎么找?”
阿姨把话题扯远了,连带着盛兴荣都满心落寞:“算了,算了!家里也紧张,就不要给了。”
陈玲玲不解:“为什么要给别人布票,不是每个人都标准的吗?”
“不是的哦!你伯伯老家在乡下,农业户口的布票只有居民户口的一半。要是外地,还要少。”张阿姨说。
“那下乡的人呢?”陈玲玲想起许奶奶给她做一条裙子,那么大的裙摆,钱不算,布票也不老少吧?
“下乡的?户口迁到哪里,就跟哪里的政策啊!”
这?奶奶在皖南,所以肯定比江城乡下的农民分到的布票还要少?
吃过早饭,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陈玲玲拿出谢美玉给的五十尺布票,给奶奶寄过去,仔细一看,上头写着“江城市布票”,反过来看上头写明白是仅限江城通用。那还是得自己去扯布料。
陈玲玲背上书包,在军用水壶里灌满了水,走出门去,那一家三口看着她,陈建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干什么去?”
“图书馆看书啊!提高思想觉悟,你囡囡没告诉你,我跟首长说我要读大学?我要修飞机?”陈玲玲挑唇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修飞机吗?”
陈建强看着她,陈玲玲笑看费雅茹:“多看看报纸,固然空乘是个好岗位,但是在首长的心中未来更加缺的是技术人员。你说自己想做空乘,任凭你说什么为人民服务,你认为他会信?而我说修飞机,就切中了他的内心。你们母女俩走捷径,是摸到了门口,却找不对正确方向。多可惜?白白替我做了嫁衣裳,哈哈哈!”
听见陈玲玲猖狂的笑声:费雅茹握紧拳头,一张小脸蛋泛白。
而陈玲玲出门前,对着陈建强笑:“我以大学生的身份进来修飞机,以我的能力,想来用不了两年,您不仅会在盛伯伯的手下,还会在我的手下。您一向喜欢拍马屁,不如现在就拍拍我的马屁?求我照顾您一二?”
陈建强一拳头捶在桌上:“做梦!”
“原来爸爸喜欢公事公办。”
陈玲玲嘚瑟地出门,夏日的早上真的很美好,清风徐徐,梧桐翠绿,当然如果不看公交车站的话,会更美好。
有道数学题是这样的:世界上哪个地方可以一个平米容纳十二个人?
答案是:江城的公交车,因为乘客都是踮起脚的。
看着跟沙丁鱼群似的公交车站,陈玲玲决定步行去图书馆。
走在路上,拿出圆圆的小镜子,臭美地往后看,看到身后十几米果然有一个洗澡阿姨形容中猥琐的男人……
第22章
看见镜子后面的那个哥们,陈玲玲考虑了一下。
这个年代,想要成为飞行员,只有参军一途,招空军飞行员条件很苛刻
赵爷爷跟她说,想要开飞机,她必须达到空军招飞的条件。
十一分钟跑三千米,这是基本条件,要不趁着机会锻炼锻炼,别走了,索性就跑步吧?反正从家到图书馆,也就五千米。
陈玲玲开始奔跑,她发现果然那个哥们也跟着她跑。
不是?这哥们才跑多久,就喘得不行,要休息了?陈玲玲无奈只能慢慢走,等那货差不多喘过气了,她又快乐地奔跑。
走走跑跑,五公里路用了将近半个小时,要不是时空阻隔,陈玲玲很想给谢美玉牵线去认识一下她前世的小后妈,前世小后妈找的人可比她找的人专业很多了,虽然最后也是然并软。
陈玲玲到达图书馆都没带喘的,汗都没多少。测试完成,这个货色体力不行,以她的实力可以碾压他。
陈玲玲挑着书,听见外头的图书管理员对那个人说:“哎哎哎,你进来干嘛?这里是看书的。”
“我也看书,不行啊!”
“借书证呢?”
没有借书证,这人被赶了出去。
她一上午呆在图书馆,找有用的资料,把一些段落抄下来,一定要让自己信手拈来,哪怕知道十年动荡,刚刚恢复的高考不会太难,也不能轻视。
想起容远的资料,要是他在江城就好了,自己可以给他补,毕竟理科她非常不错。现在只能给他找资料了。
一排排寻找,没想到新华书店找不到的资料,在这里到是有,一本五八年出版的《高中数学解题思路汇编》,一本六二年出版的《高中物理教学指导》,还有几本也是基于高考的,都是还有高考的时期的参考书。
陈玲玲仔细翻看之后,挑了三本,打算给容远寄过去,他看完,再给他换。
看看墙壁上的钟已经指向三点,早上跑过来,现在晚高峰还没来临,就坐公交车回去吧?
把书递给图书管理员,图书管理员抄着书号,跟她的同事聊天:“昨天我跟我婆婆吵了一架,她把家里的香皂和洗头膏送给了乡下姑妈。你说她是不是老糊涂了,家里那么多人,她还去贴乡下人。”
“你也不要这么说,乡下很多东西有票都买不到的喽。”
“他们买不买得到,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欠他们的喽。”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陈玲玲一下子想起,貌似江城轻工业发达,好像不要肥皂票和洗头膏票的吧?
从图书馆出来,陈玲玲在公交车站等车,虽然不是高峰时段,人还是不少,侧过头去,发现那人混迹于人群中。他可真有耐心?几个小时晒在外面不热?
陈玲玲乘上公交车,拉着上头的横杆,边上的那个猥琐男人身上一股子劣质的烟草味混合着浓重的体味,陈玲玲挪开一点,他就过来一点。
“小姑娘,你站到这里来,这里空的呀!”售票员阿姨叫她,看来售票员阿姨也知道她被盯上了。
“哦哦!”陈玲玲感激地看了一眼售票员阿姨。
兴许是以为她发觉了他的存在,那人不再过来。
这个年代,哪怕是江城市区,破落的地方都不少,陈玲玲挑了一站下来,这个站头就是那种以前造的私房,因为人多之后,搭出来很多棚子,看上去挺混乱的。
陈玲玲下车后穿进了巷子里,看上去慌慌张张很害怕的样子,她眼观六路,终于跑到了一个巷子的尽头,没有前路,只有一堵青砖砌起来的墙。两边的民宅房门紧闭,左右无人,真是一个特别好时间和地点,最适合把人堵住暴打了。
那个猥琐哥带着他特别猥琐的笑容走了过来,嘴里还说:“怎么发现了,想跑?跑这里来了?”
陈玲玲抱住书包,满脸惊慌地看着他:“你别过来!”
“玲玲,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妈给了你三百块钱。”那人呵呵一笑,“这钱就给哥哥我了,好不好?”
陈玲玲心里暗骂一声:“妈的,辣鸡!”明明只有二百四,居然说是三百块,顿时陈玲玲感觉自己好像真亏了六十块钱。
看陈玲玲警惕,那人越发开心,想着这么小的姑娘,就是把她那样了,她敢说出去,这一张脸真的是漂亮,谢美玉的亲生女儿也漂亮,不过不如这个小姑娘耐看,跟了她几天,这个小姑娘越看越是让他心动。
而且这几天他还打听到,阿强和谢美玉跟这个继女,最近因为一些事情闹崩了,阿强的岗位都被这个小姑娘给搞丢了。所以只要自己搞定这个小姑娘,那对夫妻估计还特别乐意这个小姑娘嫁给他呢!
如果跟她结婚了,到时候逼着她去民航局领导办公室里一坐,拿着她死鬼妈妈的功劳簿,替他要个工作不是简简单单,也让他拿拿好几十块钱的工资。
想到这里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感觉好日子就离开他一步之遥。
他盯着一步之遥,缩在墙角的陈玲玲,慢慢向他以为的美好未来走近。
然而,他都没看清,陈玲玲怎么就一脚踢了过来。
“嗷……”
要人命的疼,让他如一条狗一样嚎叫出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玲玲已经拿装了书的书包狠狠地砸到他身上,砸地他不知道该捂住下边儿还是该捂住脑袋,只能求饶大叫:“别打了,别打了,快打死了。”
陈玲玲把书包扔在墙角,拧了拧手腕:“不偷袭,不用书包!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技术,什么叫力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