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兴许不知道,但是顾淮夜可清楚得很!他的这位五弟,虽说平时对女人都是敬而远之,但是在八卦这方面却是比骑射还要厉害,从小到大,若是哪个皇子看上了哪个小宫女,甚至该宫女在何处位列何职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偏偏还有那么一大群不务正业的人愿意凑在他身边听,更出乎顾淮夜意料的是顾淮澜还没有拉下什么功课,也是难得。但是并不代表顾淮夜愿意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玉城刚甩了甩袖子坐下顾淮澜就凑了上来,玉城向后靠了靠同他拉开距离,端详了半天才试探性地开口,“怎么了?”
“玉城,我同你说个事情。”
“你说。”
顾淮澜满意地点了点头,施施然拿了杯酒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后说道:“自打小,本王就有个精神,那就是持之以恒不撞南墙不回头。因为这个父皇没少夸赞我,所以啊,只要是我感兴趣的事情无论这个事情关于谁,关于什么内容,又有多难了解我都要探听一二。你不用急着夸赞本王睿智,就说你明不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玉城听得云里雾里,只当这个人是喝多了所以话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顾淮澜见状立刻放下手里的酒杯正了正身子直接面对玉城,眼睛“刷刷刷”地放光,“那你老实同我说说,你跟三哥出去干什么去了?”
玉城被顾淮澜狠狠地闪了一下,合着他绕了这么远就是为了知道这个事情?
“就是出去欣赏欣赏了一下月色。”玉城挑旁的说,自然不能随口说出她同顾淮夜之前见过。
但顾淮澜跟她关注的重点明显不是一个点,顾淮澜继续正了正身子道:“那三哥为啥就跟你欣赏月色?”
玉城快速想了想,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五殿下,你不近女色且时时严格要求自己,实在是众人的典范。”顾淮澜听到这里脸色立刻端庄了几分,又听玉城继续说道:“但是并不是所有皇子都同你一样,准确得来讲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心思这般······这般透彻干净。你看看这边城大漠,除了黄沙万里就是一群大老爷们,三殿下想来也是风花雪月之人,自然是希望佳人作陪,这样五殿下可听得明白?”
顾淮澜立刻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玉城见状趁热打铁:“若是五殿下愿意,下次臣女自然也可以陪你。”
顾淮澜颇有骨气地挥了挥手:“你既然看得出我骨子里的优点就是我难得的知己,自从城楼之下我同你生死与共便也没拿你当女人,不过你这模样长得也是俊俏,我虽辨不清其他人是怎么个赏美标准,但是清楚你比盛京那些涂脂抹粉嗲声嗲气的深闺女子强了太多,当然这个不是重点。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说我没拿你当女人,却是拿你当兄弟,近些日子更是越看你越顺眼,你直接做我兄弟好了。至于你刚才对我品质上的分析委实是说到了点子上。”
玉城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她是成功地把顾淮澜绕开了,但是又被他成功地绕了进去,但幸好不是同一件事情,这人也是醉酒,索性跟他一起胡诌便好。这么想着玉城心境豁然开朗,两人一杯一杯碰着,一句一句聊着。
另一边,主位旁的顾淮夜眼角抽得厉害,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人用“风花雪月”来说他,这句话他得牢牢记住,日后定要找个机会与玉城“彻夜长谈”一番。
酒宴结束后玉城百无聊赖地在营帐之内待了几日,期间再也没有见过顾淮夜等人,直到第五日苑袖告诉她三殿下因为盛京还有要事处理所以已经提前回去,玉城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怅然若失了一阵,只觉得先前同顾淮夜月下赏景不过是一场梦,不过不等她将这梦境完全消化干净便有一名脸生的士兵偷偷将一物交给自己,乃是一枚血玉,玉城听那士兵说这是顾淮夜临走之时专命这士兵待他走后再交与自己,说是回到盛京若是有难直接去“凌王府”找他便可。玉城欣欣然接过血玉放进怀里揣好,面上喜忧皆无,等回到营帐看到恭候多时的顾淮澜便又是欣欣然同他玩闹起来。
顾淮澜除非上战场打仗,否则定是什么也不愿意理会,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成天同玉城厮混在一起,日子倒也过得颇快。
就是今日启程,顾淮澜也选择同玉城同乘一俩马车,两人利用几天时间倒腾出不少好玩的东西来,打算一路的闲散时间就这么混过去。其实刚开始顾淮月看到玉城上了顾淮澜的马车,挑开帘子淡淡说了句“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这般大大方方地登上男子的马车,让旁人看到也不觉得笑话?”玉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有理,而顾淮澜看了看两人的脸色也觉得甚是有理,于是乎颇有默契地同玉城下了他的马车,转头扎进提前给玉城准备好的马车,只留下原地面色微僵的顾淮月。
别说,一路上顾淮澜同玉城谈天说地,时不时把弄一些小玩意,日子过得甚是欢喜,而两人的关系便是愈加地“称兄道弟”,顾淮月有时坐在自己马车里面看书,总是能被两人爽朗不已的笑声搞得心思皆无,这个女人,的确是变了不少。
离盛京约莫还有三日路程,顾淮月便是再也忍不住地进了玉城的马车,那番“男女授受不亲”的说辞也被他转瞬抛到了脑后,此时正跟玉城玩五子棋玩得兴起。顾淮月聪明,几局下来已经是领悟精髓,将玉城忽悠得毫无还手之力,玉城气恼,索性让顾淮澜过来陪他二哥玩儿。看着两个大男人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玉城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似是伤怀又似是同情。本是寻常解闷的东西却被这两人玩得如同上场杀敌一般,帝王之家的悲哀,也许就在这里。再往深一层想,玉城又不免想到那个男人,一身玄衣身姿绝世,平时不笑,但倘若笑起来定是风华无限。
“你在想什么?眼神这般飘摇?”顾淮澜落子之时瞟了眼玉城,悠然开口。
玉城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马车外的风景:“没什么,就是许久不曾见过绿色,一时间看得有些痴。”
顾淮澜闻言“唔”了一声,倒是顾淮月紧接着开口:“这里迫近盛京,但景致实则不是最好,且等三月春花烂漫,届时哪里是一点儿绿意。”
玉城点头,道:“晓得了。”
待顾淮月等人进到盛京后立马便有人接送他们去了皇宫。玉城只是在路过途中挑起帘子看了看盛京的模样,跟想象之中的一样繁华,两旁都是驻足观看的人,人人脸上都是一派端庄恭敬的神情,沿着街道旁悬挂而上的大红灯笼不像是卖家的噱头,倒像是刻意为之,想来是为了庆祝大军凯旋而归。
玉城看了一会儿便被顾淮澜伸手挡了回来。
“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等会儿进到皇宫有人会接你去偏殿,你且在那里安心等等,待我跟二哥向父皇禀告完诸多事宜便去找你。”顾淮澜边说边理了理衣襟,看样子是要出去。
“好!”玉城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是!”顾淮澜扬了扬头,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补上一句,“进了皇宫安分一些,那里面处处都是危险,唯有万事皆静方能长久安宁。”
玉城点头:“明白。”
大军自有将军带领离开,玉城的马车跟着顾淮月他们进了皇宫,期间玉城谨记顾淮澜说过的话,连掀开帘子这样的举动都省了,只是隐约感觉到在一个转角处变换了方向,而顾淮澜的说话声也逐渐远去,心知他们这是分开了。
而之后事情却是意料之外的顺畅,玉城的马车停到偏殿的一座院子前,然后便听到苑袖在外面轻声说了句“小姐,我们到了。”
玉城扶着苑袖的手下了马车,抬眸看了看眼前的院子--“画院”,名字倒是雅致,再瞧瞧周围景致,不得不说皇宫就是皇宫,假山湖水,楼台水榭真是一分一毫都不差。
兴是在黄沙大漠待了太长时间,苑袖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激动,伸着脑袋不住地张望。玉城微微侧头,就看到身旁的一个嬷嬷眼中流露出鄙薄之色。
玉城笑道:“劳烦嬷嬷了。”
“嗯。”这位素衣布钗的嬷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抬高了脑袋走在玉城前面。
苑袖想来是明白了什么,赶紧低下头扶着玉城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玉城含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心。
直到进入“画院”走到一间稍显高大的房前,那嬷嬷才施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用一种轻蔑不满的口吻说道:“五殿下临行前特意吩咐老奴给您一间好房间,吃穿用度皆要不差,‘画院’算是偏殿之中不错的了,还请小姐安心住下。”
玉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从袖中掏出一物,乃是一个翡翠镯子,也算是玉城平时喜爱的一个,她将这镯子直接递给嬷嬷,含笑说道:“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一声‘小姐’我实在受之有愧。嬷嬷送了我这么长时间,这点儿心意还请嬷嬷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