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跟季江然的一生比起来实在太坎坷了。
而穆西说起那一切的时候,声音平淡,面无表情,就像在说别人的惨痛遭遇,事不关已。声音里的三分谩讽也像是在嘲弄自己,怎么可以惨成这个鬼样子?
季江然倾身揽紧她:“那些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穆西枕在他的肩膀上,是啊,有他在是好的,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所以她才会那样一无返顾的回来他身边来。
只是她不想说起以前的事情,正如这些年过去,她就死死的逼迫自己不要想。有的时候人是可以自我催眠的,告诉自己忘记了……就以为真的忘记了。
可是,一旦当故事说出来。疼痛历经岁月之后被放大,痛触还是一分不减的清析。她的心不可遏制的惊恐难过起来,为什么要是这样?
“江然,给我一根烟。”
她太久没有抽烟了,自打怀上穆绍然就再没有抽过。她不想在孩子面前抽烟,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戒掉了,这一刻忽然很想抽一支。
季江然的车上一定会有那种东西,翻出来递给她一支,按开打火机帮她点着。
车子停在那里没有发动。
季江然也有些慌了手脚,握着方向盘的的紧紧的,可是用不上力气。他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故事,让他听了之后只有难过,很难过。他从来没想过穆西进入基地之前是怎么样的,仿佛她一生下来,就顺理成章的呆在那里了。可是,怎么可能是那样。季江影十几岁的时候进入的基地,成了特殊兵种。他们都该是陆续加入的,穆西入伍的时间还要早一些,却不可能打生下来就在那里。是他疏忽了那段时间差里的故事,既然她是顾夫人的女儿,怎么辗转着离开,又怎么进入基地,他竟然从来都不知晓。
穆西脱了鞋子,整个人缩在沙发上。很高,却很瘦,抱膝缩成一团。她抽烟的样子很好看,许多前年他就说过,纤细的手指微微翘成兰花的模样,慵懒的眯着眼,像是一只猫。而她就那样懒懒的吐着烟圈,眉眼之间都是漠然,吐出来的更像是芬芳。
她靠在椅背上不说话,思绪飞得很远。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灼热,干涸,饥饿,恐惧……她要疯了,就像这样缩在一个角落里看世界。虽然她只比顾浅凝早爬出来几分钟,或许还不到几分钟。其实科学上对双胞胎还另行有解,那个先爬出娘胎的不见得就是姐姐,可她的心智比顾浅凝的都要成熟。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什么是恨了,咬牙切齿,真的不想死。所以想一想很可怕,一无所有,却又不想死。这样的人想翻身很难,却一定又要翻身,只差一步她就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现在这样是好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那些人和事她不愿想起来,以为讨伐成功了,一切恩怨情仇都了断了。却没想过,顾夫人有可能要死在她的面前。那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女人,她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吗?
季江然一伸手抽掉她嘴里的烟,打开车窗扔出去。
“好了,不要再抽了,以后也不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