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都没想到,推开那一扇门,他会找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想起许多年前在医院,他伸出手将医院里所有的房门一间一间的推开,以为那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就说不准会在哪个房间里看到自己的妻儿,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那种降临人世间,最响亮的第一嗓……
可是,多悲哀。
那一年奇迹没有发生,接踵而至的是一个一个的噩耗,毫不留情的将他给击垮了。他是看到了她和孩子,却冷硬的躺在那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冰透了。
他的心跟着冷下去……便再没有过温度。
季江然的电话一直响一直响,响了足有五六遍,可是他盯着窗外,就放在手边竟然没有听到。
咖啡冷透了,天也暗淡下来。他才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那一晚季江然喝多了。
穆西一开门,他便撞上来,扶着她的肩膀,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仍旧摇摇欲坠。
他说:“老婆……”
穆西皱起眉头:“季江然,你喝多了,请你离开。”
季江然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到怀里来。
“我知道错了……”
这些年他都知道自己做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穆西冷笑:“你季二少哪有错的时候……即便你真的错了,反不反醒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谅解别人的习惯,正如这世上许多错处是没办法弥补的。当我怀着孩子筋疲力尽,辛苦得不想再为你生下他的时候,跟你季二少就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我们母子死里逃生,那是我们的事。你倒是可以当作我们早在四年前就死掉了,我们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喝醉了,而且醉的厉害,穆西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他听不听得清。
季江然怔了下,指腹轻抚了下她的眉毛。放开她,已经磕磕绊绊地朝卧室走去。
穆西感觉头大,反手拉住他。
“季江然,你到底疯够了没有?马上离开这里,这是我家。你今天已经吓到了我的儿子了,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请你立即离开。”
季江然讷讷:“我安静的睡觉,不发出声音吓到儿子好不好?”他的神色安静,说这番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的拧起来,仿佛也很懊恼自己白天所做的事,竟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穆西还是伸手拉他,一心要将他赶出去。
但是季江然的力气大,已经抽出手,还是推门进了卧室。
他是真的喝多了,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睡在哪里。顺手扯掉领带扔到一边,衬衣开了两颗扣子,从皮带里扯出来,裤子袜子都没有脱,直接钻到被子里睡了。
跟无数个瞬间一样,他怕热,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老婆,把冷风调大一点儿。”
可是那些瞬间是曾经,所以当他再这样要求她的时候,穆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恨不得拿起床上的领带索性将他勒死算了。
楼道理传来说话声,是穆绍然的声音。
她心里一慌,从卧房里出来,顺便将房门掩好。
是薄云易送穆绍然回来的,站在门口,挑了下眉头:“我可以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