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简直有苦难言, 听个墙角, 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

被陆北川搂着腰, 叶蓁浑身僵硬, 提线木偶般跟着陆北川进了房。

她刚从浴室出来, 头发还湿着, 身上还冒着热气, 浑身因为在热水中浸泡,裸露在睡衣外的白皙肌肤呈现出绯红的颜色。

陆北川将吹风机拿来递给她,叶蓁一时间没有接过。

“怎么?想让我帮你吹?”陆北川似笑非笑。

开什么玩笑?

叶蓁连忙将吹风机接过, 坐在梳妆台前偏着头吹头发。

陆北川淡淡看了一眼,随后进了浴室。

冲洗的水声从浴室传来,叶蓁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 心乱如麻。

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 可细想之下怎么就觉得这么凑巧呢?

二楼不是陆北川的房间,恰好在她偷听叶晴与林湛说话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恰好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与叶晴一模一样的睡衣, 双胞胎姐妹原本长得一样, 灯光昏暗的情况下两人穿同一件衣服确实难以分辨。

可巧合多了, 就不一定是巧合。

更何况这陆北川是人是鬼她还没弄清楚, 怎么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他回房上床。

现在陆北川去洗澡,是个好机会。

想着, 叶蓁将吹风机放下,任由它在桌面上继续工作, 踮起脚尖轻声往外走, 路过浴室时磨砂玻璃门上倒映出陆北川高大的身材,那身影明明在浴室里,却给叶蓁一种正看着她的错觉。

回想起从机场回来之后的一切,好似一切都牢牢掌控在陆北川手里。

叶蓁心一跳,莫名心虚,咬着牙,垫着脚,悄悄从浴室门前走过,没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她凝神屏气,轻轻将手握在房门的把手上,缓缓地、慢慢地扭动着门锁,尽量不让门锁发出咔咔的声音,惊动陆北川。

梳妆台上吹风机的声音还在,浴室里淋浴的声音也还在,咔咔细微一声传来心虚的叶蓁耳中犹如惊天巨雷,将门缓缓拉开,就看到卢伯端着一杯牛奶站在门外,仿佛等候多时。

“叶小姐晚上好。”

猝不及防之下,叶蓁被吓了一跳,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

与此同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这里的动静只怕是被陆北川听到了,叶蓁苦着脸尴尬笑道:“卢伯晚上好,陆……北川他还在洗澡,有什么事吗?”

卢伯笑道:“是少爷吩咐我给您送牛奶上来,还热着,您趁热喝了,有助睡眠。”

一看到这杯牛奶,叶蓁就想到了之前那杯被卢伯放了‘药’的牛奶。

但她也明白卢伯是好心,不会用这事来伤一个慈祥老人家的心。

浴室的门打开,陆北川头上还滴着水,身上只裹了一件白色浴袍,胸膛半露,胸肌显露无疑,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叶蓁后,接过卢伯手里的牛奶。

“麻烦卢伯了,这里没事了,您快去休息吧。”

卢伯和蔼笑道:“那我先走了,两位,晚安。”

“晚安。”

房门关上。

陆北川端着温热的牛奶走向梳妆台,将牛奶放在桌面上后,又拿起叶蓁放在桌上还在继续工作的吹风机。

“过来。”看了一眼在门边犹豫不决的叶蓁,陆北川淡淡道。

叶蓁此刻心虚到了极点,陆北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端倪更让她忐忑,不情不愿走过来,被陆北川按坐在梳妆台前,一杯牛奶递到了她面前。

这牛奶实在有阴影,万一里面真的有药,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陆北川的,今天晚上岂不是要被陆北川这禽、兽为所欲为?

看叶蓁犹犹豫豫,陆北川低声道:“怎么,不是说牛奶助眠每天晚上都要喝,今天怎么不喝了?”

叶蓁自然不能露出破绽,勉强笑了笑,端着那杯温热的牛奶,慢慢喝下。

直到玻璃杯见底,陆北川这才拿起吹风机细细给叶蓁吹半干的头发。

手轻柔的抚弄着她的头发,极为细致,刚刚好的温度不冷不烫。

叶蓁心一颤,一惊。

陆北川白天那么冷漠,怎么一到晚上像变了个人?

面对叶蓁惊讶忐忑的目光,陆北川面不改色,继续替她将头发吹干。

叶蓁发丝柔软乌黑,抓在指尖轻轻一吹,头发便从指缝中滑走,差点抓不住。

就像面前这个人,稍微不看着点,就想尽了办法要离开。

等处理完陆家的事情后,还是尽早将身份公布,早些断了这女人要离开的心思的好。陆北川沉着脸想。

头发差不多全干了,叶蓁睡意渐浓,打着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果然又被这王八蛋下药了。

她从镜子里看着陆北川那双暴、露在空气中结实的大腿,心猿意马想到从前晚上做的那些梦,不由得自暴自弃的想,还能怎么办,自己如今都是瓮中之鳖了,跑也跑不掉,逃也逃不了,睡就睡吧,反正孩子都有了,就凑合着过吧。

“困了?”

叶蓁点了点头。

陆北川将吹风机关了,“去睡吧。”

叶蓁摇摇晃晃起身,困到不行,刚爬上床,柔软的床垫无比的舒服,被窝里那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惬意的在床上蹭了蹭,头一沾枕头,很快便睡了过去。

陆北川将房里明亮的大灯换成床头微弱温和的夜灯,站在床边看了叶蓁片刻后,去浴室用干毛巾将自己头发擦干,上床。

与人同床共枕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以来这张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些天他殚精力竭,看似一切严丝合缝不漏破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有那么一丝的破绽,叶蓁很有可能就此远走高飞,这个女人那么无情,说走就走,半点情分也不留给他!

身边有人了,这颗心倏然就平静了下来。

一年前陆北川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遭遇车祸,差点丧命,但即使活了下来,也在病床上不死不活躺了近一年的时间。

后来虽然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可双腿麻痹腰部以下根本毫无知觉,为了不打草惊蛇,他闭眼继续装昏迷,家里护工及佣人的敷衍完全感受得到,老爷子的叹息母亲的哭诉以及父亲的假仁假义他都记在心里。

老爷子之所以叹息不过是认为从此陆家少了个优秀的继承人,母亲的哭诉不过是因为没了儿子看不到未来,父亲的假仁假义是在为自己计划的成功得到了想要的而庆贺。

唯独只有叶蓁,悉心照顾他,知道他冷知道他热,知道他躺得不舒服,无比体贴细心地照顾,能为他向那些护工学习按摩的手法,一按就是一整天。

连william都说他能恢复这么快,和叶蓁那段时间的精心照料有莫大的关系。

那一个月的时间,叶蓁成功让他心里的戾气化解不少。

他知道每次叶蓁替他按摩之后很累,按理来说白天劳累过度的晚上会睡得很好,可叶蓁晚上却睡得不那么安稳,时常被噩梦惊醒,还说着胡话。

牛奶是个可以促进她睡眠的好东西。

他朝着叶蓁侧卧着,手抚在叶蓁平坦的小腹上,那儿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属于他和叶蓁的。

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好好教育孩子长大成人,成为一个像他妈妈一样善良的人,他也会是一个好父亲,绝不会让他自己的悲剧在孩子身上继续上演。

从前她照顾自己,替自己处理了陆北帆,欠的人情,不如就用后半生还吧。

床头的手机响起,陆北川下床走到窗前一角接电话。

“陆先生,人已经抓到了,接下来怎么处理?”

一年前他掌控陆氏,正是风头无两之际,商场人人避其锋芒,而这一切的策划仅仅是因为陆少仁想夺得陆家的掌控权而已。

陆北川自问,他向来是个锱铢必报之人,更何况他与陆少仁那点父子情早就在这些年争权夺势中消弭殆尽,父子二人隔山隔水,早已各自心怀鬼胎。

父爱亲情于陆北川而言早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前半生寥寥已过,后半生却找到了自己珍重的人。

他想起之前叶蓁对自己的叮嘱:‘违法犯罪的事千万不要做,不要以为自己权势滔天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再厉害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俯身看向睡得正香的叶蓁,她正无意识翻身,修长的手臂搭在陆北川睡觉的位置,半明半昧的灯光下映着叶蓁恬静的睡容。

陆北川嘴角不由得勾勒一抹温和的弧度,连声音都不由得缓和几分。

他低声道:“交给警方,一切按程序办。”

“交给警方?”电话里的人不由得一愣。

豪门之争涉及人命,父子相残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又是一个笑柄,陆老爷子那么重规矩讲脸面的人,是绝对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大的,若是顺从陆老爷子的意思,最好的做法不是应该将证人证物交给陆老爷子,由陆老爷子私下处置,并以此博得陆老爷子的愧疚吗?

但陆北川的意思明确,电话里的人也不好再置喙,只应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

电话里人想的陆北川又何尝不明白。

从前他孤家寡人做事随心所欲,可往后不一样了。

他将手机放下,躺回床上,轻轻抚着叶蓁平坦的小腹。

如今他有妻有子,做事绝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不计后果,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绝对不能再次在叶蓁身上重演一遍。

所以他只能小心筹谋,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前不能将叶蓁暴、露。

他必须得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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