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向乾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的感慨道:“这半个月以来你费心了。”
乾信不敢抬头,弯着腰低声道,“属下不敢居功,是小姐天资聪颖又勤奋用功。”
慕容琛摇了摇头,“过谦了。习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若是没有你的悉心指导,姜儿也不会学的如此认真。”
他又接着说道,“姜儿年幼,我希望你能多教一些以弱制强,四两拨千金的招式。”
乾信“喏”的一声,“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他们二人交谈间,陆离走到慕容姜面前,看着她满头满脸的汗水,沉默的从铃铛手中拿了手帕,半蹲下来替她擦了擦挂在眉眼上的汗珠。
擦完之后,并不站起身来,依旧半蹲着与她保持平视,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姜儿,我们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姜儿眨了眨眼睛,将额角的汗珠顺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落到她小巧的鼻翼上。
陆离看着那颗小小的汗珠,轻柔的在她的鼻翼上擦拭了一下。
慕容姜此时已经头脑昏沉,全凭着一股执念和不服输的劲头在硬撑着,听到陆离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全凭着下意识的去找声音的来源。
听到他温声软语的叫她歇息,不知道为何脑海里紧绷的那一根弦突然就松了半分。
这一松,被她刻意忽视的疲惫和疼痛立刻如潮水一般涌来,像是蛮横霸道的野兽,将她苦苦支撑的意识一口吞噬殆尽。
她的视野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像是回归到了母亲的怀抱,她将自己蜷缩在了一团,感受这熨帖和舒适。
又像是陷入了深海,细长袅娜的海藻蔓延着,缠绕住她的手脚,温柔且强硬的将她四肢展开,在寂静而幽深的海水里,她的身体完完全全被舒展开来。
然后她听到了哭声,这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大,来回的在她脑子里盘旋。
是谁在哭?
不要哭了。
她心疼的寻找着哭声的来源,却发现场景又变了。
变成了暖春阁的柴房,昏暗的烛光下,少女用帕子捂着眼睛,呜呜的苦着,她走近一看,少女幽幽的放下手帕,露出一双鲜红的眼睛来:“公道,你不是说要还给我一个公道么?”
她悚然一惊,睁开眼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铃铛一直在她床头站着,见她醒来,又喜又泣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要通报,又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慌乱间还撞到了妆台前的木凳,只听见“碰”的一声,木凳竟然被她硬生生的撞倒了。
慕容姜微微抬起头,忍不住叫她慢一点,却见她揉着自己的腿,半瘸半拐的跑了出去。
她不禁摇了摇头,这铃铛什么时候能细致一点儿,上辈子的她明明就是处处妥帖,事事妥当,在那个虎狼之地让她舒心不少。
虽然……
她眼神一暗,为什么她始终不能释怀前世的那些事情呢?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铃铛与冷宁澈不一样,不要再过多的焦虑。
但是心中又不由自主的生出惧意来,她怔怔的望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