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霎时就是面色一变,锐利的眼神透过玄明忽然直射清池而来,道:“是啊,朕前些日夜里梦魇,还是战王身边的那个小道士给朕弄了一道安神符。”
玄明一口否决道:“那不是安神符。”
“哦?那是什么符?”皇帝的眼神逼得清池无处可逃。
清池霍地站起来,她没想到玄明一来,三言两语便有打破皇帝猜疑的趋势,这个时候她若是再不做什么努力,恐怕皇帝就真要去相信玄明而选择怀疑她了。
清池道:“国师未免太危言耸听,安神符有安神助眠之功效,先前听闻皇上连夜梦魇,我才送了这一道符。敢问皇上后来可曾再有过梦魇?是否一夜安眠?”
皇帝皱眉沉吟了一下,凉凉地看着玄明,道:“确实如此,朕携带了安神符以后,不曾再做过噩梦,也一夜安眠,且白日里更能集中心神。”
玄明道:“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的危害正如方才陛下产生幻觉那样,对陛下的身体也大有损害。”
清池镇定道:“我资质虽不及国师,也不如国师这般德高望重,但还请国师莫要危言耸听。我从小跟着我师父修习道术,还从没听说过安神符有这样的害处。我倒是听说过炼金之术危害无穷,通过从矿石中提炼,来炼制金丹试图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实属无稽之谈,长期服用才真正会倒是毒素累积蔓延全身,以至于最终回天乏术!”
玄明大怒,喝道:“放肆!仙丹炼术高深奥妙,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信口开河的!”
清池丝毫不惧,道:“早前我对此并不了解,但后来翻阅道书古籍,才得出结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的炼制之术!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从小为道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天地为证!”
她话音儿一落,冷不防平地一声惊雷起,撕破了沉沉的天空。顿时雷鸣吓得众人左拥又倒,皆是惶然。
玄明见状冷笑道:“你看,你所谓的天地为证,刚一说完就应验了。若不是在信口雌黄,岂会引得雷声轰鸣天地不满?”他转而朝上揖道,“陛下,老道看还是快将此妖女抓起来,以平天地之怒。”
这一声雷让皇帝有所惊动,好似更加信了玄明两分。还不等皇帝下令,适时北九渊站了起来,平淡从容地开口道:“谁说电闪雷鸣就是天地之怒,她以天地为证、天雷为应,岂不是更加严谨庄重、彰显了天威?国师说皇上受了障眼法,她的安魂符乃不正之符,殊不知国师这言论同样可以是一种障眼法?到底是谁在信口雌黄,什么是幻觉,什么才是真假,相信皇上自有论断,还轮不到国师来帮皇上做主吧。我认为,小道长的言论也并非子虚乌有,印天殿里发现的那么多的矿石,便是炼金术的一样论证。”
北九渊这一番话,让清池心里有了底气,她挺直了腰杆,看向玄明道:“谁是妖女,谁是妖道,今日就让皇上见个分晓。那杀人无数的僵尸从印天殿里跑了出来,被你放跑了;当初我还亲眼所见你吸收妖魅精元来巩固和强化你自己;就在前不久,于明王别庄对付僵尸的时候,你横插出来捣乱,不仅帮着僵尸,还意欲置我于死地,这些事你敢承认吗?”
玄明当即否认道:“一派胡言!这些日老道一直在宫中休养,不曾出过半步皇宫!你休得污蔑老道!”
清池便笑了,道:“你说你一直在宫中休养,那为什么你的伤势不见全好反而有加重的样子呢?我若没记错的话,当晚大战僵尸,你横空出现,到最后被剑气和自己的术法反噬所伤,伤口就在胸膛。”
那青锋剑如此锋利,剑气自然不容小觑。只是此话一出,清池自己都愣了愣。当天晚上的事情,她后来记不太清楚了,但眼下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能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随后当晚的情况,相继如潮水一般涌入清池的脑海里,她顿时把一切都想了起来。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那张地灵符。
她很清醒地意识到,那张地灵符已经被使用过了,而且竟真的是它自己祭了自己!
然而,不等她多想,玄明就站在场地中央,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以后,他道:“如果老道有没有负伤便能证明你这妖女所言真假的话,为了自证清白,老道不妨让在场的诸位都亲眼见证一下,到底是谁在撒谎!”他对皇帝道,“恳请陛下恩准,老道在此忍辱宽衣以证清白,倘若真是这妖女妖言惑众,还请皇上为老道做主。”
皇帝沉吟了一阵。玄明肯当众验伤,看来今日是非得和这个小道士分个高低真假,他不惜代价也要豁出去了。皇帝不管其他,他对玄明的怀疑确实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也需要一个是非定论。尽管如此,玄明仍是有许多地方值得怀疑,他非得要跟这个小道士过不去,还有僵尸确实是从印天殿跑出来的他难辞其咎,再者就是那些矿石……皇帝发现他要怀疑的实在太多了,一时也不知该相信谁。
先验了玄明的伤再说。于是皇帝点了点头应允。
当众宽衣,对于玄明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他不仅能够忍下来,而且这样的要求还是他自己提的,摆明了是成竹在胸,打算与清池秋后算账。清池和北九渊心里顿时都明了,他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当时宫娥舞姬们都撤下了,就剩下玄明一人站在中间,他一件一件宽下了身上道袍,直至露出了上半身。玄明道:“至于你这妖女空口白牙地说老道炼金之术祸害无穷,老道自行也在服用丹药,可有丝毫不妥?今日就让陛下看看,老道胸膛何曾有过伤痕?”
清池脸色白了白,玄明有把岁数了,可身躯看起来很完整健康,而且更胜年轻人,上面一丝一毫的伤痕都没有。肉眼看不出来,但他身上始终围绕着一股煞气,正是那股煞气使得他的伤在短时间内彻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