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听着秦旻决的话,眼神忽的发亮。他暗想片刻,终于说道:“少爷尽管放心,福庆的事情,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秦旻决说得对,福庆这种人最是贪得无厌,若是心慈手软,只怕是后患无穷。既然秦旻决心软下不了杀手,那就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来做。就是事发又怎么样,自己这个土埋半截儿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秦旻决看着秦牧已经按自己的想法走了下去,心中已经放下大半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秦叔了。”
“对了,秦叔。”
秦旻决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还得劳烦您叫福庆来我这里一趟,到底主仆一场,临走了我总得要嘱咐他点儿什么。”
“好,少爷放心,我这就叫他过来。”
秦牧告辞了秦旻决,径直来到了前厅,远远就看到福庆这个小人正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拿着桌上的点心吃。他很是看不起这种浑身山下都充满着市井气息的人。更何况,在秦牧的心中,还是福庆这个小人把自己的少爷、秦家的嫡子嫡孙带上吸食五味散这条路上的。
秦牧故意轻咳两声,才再收拾收拾衣领,走进前厅。他看着正在慌乱着拍打自己衣服的福庆,说道:“福庆,少爷知道你回来了,正在书房等你。”
“哎,好勒。麻烦牧爷了!”
福庆从城外回来以后就直接来了秦府。到了京城这么些日子,福庆如今才方开始品味出京城的好来。刚回京的时候,秦旻决直接住回了相国府,而他呢?却因为不受秦牧的待见,被人安排在驿馆住下。要不是这秦旻决还有这个“五味散”的事情要他走动,他怕是难得能进来相府一趟。
福庆坐在前厅等着秦牧通禀的时候,心里却是已经开始畅想日后的美好生活了。这秦老相国一走,相府还不是秦旻决当家?那自己日后在京城的日子还不和在岭南一样,吃香喝辣,无所不能?
福庆想着自己一来京城时,秦牧对自己冷眉冷眼的模样,心里就开始发狠:哼,你个老东西!走着瞧吧,待你庆爷给秦家办完了这趟差事,这秦家内外还有你作威作福的份儿?
老东西,等着街头要饭吧你!
福庆得了秦牧的传话,正要往外走,却听见秦牧沧桑的声音在背后传来:“福庆……”
若说福庆这人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甭管人家别人怎么骂他也好、打他也好、瞧不起他也好,人面上从不生气,还是那副舔着脸任你欺负的表情。
“哎,牧爷!有事儿您吩咐。”福庆应声笑着转过神来,躬身看着秦牧。
秦牧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厉声说道:“你也是跟着少爷身边多年的人儿了,怎么一点儿秦家的气度都学不到?出门在外办事,你顶的可是秦家的脸面!”
秦牧到底是多年的管家做惯了,如今看着福庆这样不知深浅的人就想念叨两句。
“得勒!”福庆看着秦牧依旧笑着,却是把腰背儿挺直了,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道:“牧爷,您瞧哥们儿这样怎么着?”
福庆这一挺身作揖,看着不但分毫气度没有,反而多了些滑稽可笑。秦牧无奈地摆摆手,想自己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算啦算啦,你还是之前那样子就好了!”
“嘿嘿,成!”福庆还是回到了那副样子:“来了京城,怎么着都听咱们牧爷的!”
福庆从前厅出来,确定不会再被秦牧说教了,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往地上啐了一口痰,骂道:“呸!你个老不死的,看等你庆爷当了家,怎么收拾你!”
“呸呸呸!”
福庆进来书房后,也顾不上跟秦旻决请安,直接就切入了正题:“大人,事情都办妥了!”
秦旻决眉毛一挑,问道:“是‘滚山刀’亲自来做的?”
福庆摇摇头:“那倒不是,这‘滚山刀’说是去关外捞活儿去了,如今山里是二当家‘红二娘’守着。”
秦旻决有些不悦:“‘红二娘’?是个女人?心慈手软的,能办成什么大事?”
“嘿,少爷,你可别这么说啊!”福庆赶紧解释几句:“这‘红二娘’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尤其是……对付女人……”
“真的?”
福庆看秦旻决露出来怀疑之色,连忙“嗨”了一声解释道:“这‘红二娘’可是追随‘滚山刀多年的人了,在这山匪中的名气丝毫不亚于他‘滚山刀’的。更何况,……”
福庆附耳对秦旻决说道:“这‘红二娘’的‘飞花针’可是出了名的准头儿。不然……”
福庆露出几分的得意神色:“您看这苏晗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依黑羽卫的实力,怎么到现在,还是半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秦旻决听到这里方才放下心来。
按照秦牧的禀报来看,这劫难是舞狮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的。按照往年的规矩,舞狮的队伍一向是申时开始出行,就是按照结束的时间申时三刻来看,到现在也是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了。按照黑羽卫的速度,三个时辰里还没有打探到半点儿消息,看来叶珑仪是早被这“红二娘”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只是…秦旻决心里又想起一事,还是有些不确定。
“苏晗将叶珑仪被掳走的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我们后面的计划该如何进行?”
原来这秦旻决本想着,让福庆去联合“滚山刀”掳走叶珑仪,把声势弄得大一些,最好是朝野上下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人。任凭他苏晗再怎么厉害,也是算不到是蓟北的匪首“滚山刀”下的手。
秦旻决再趁着大家都关注在此事上的时候,向皇上申请协助彻查此事,孤身入山剿匪,来个“英雄救美”,把叶珑仪毫发无伤的带回来。暗地里呢,让这“滚山刀”和自己合演一出戏,只说这“滚山刀”胁迫自己和叶珑仪成亲,来个“假戏真做”。
到那时候,叶珑仪被自己救回来的事情不仅给自己加了一功,而且她和自己山上已经做成了夫妻,就是不想嫁给自己,恐怕……苏晗也不会执意再要娶她了吧!
可是如今……秦旻决有些头疼,这苏晗将叶珑仪被掳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自己该如何下手,出面相救呢?总不能真的无缘无故就请兵去剿匪了吧!
“大人,这事儿你别担心,奴才刚才都替您想好了。”
福庆无所谓的挥挥手,胸有成竹的对秦旻决说:“现在啊,叶三小姐和她的那个丫鬟都在‘红二娘’的手里,等到了蓟北,让‘滚山刀’把那个丫鬟先放回来,索要赎金。任凭他苏晗通天的本事,我们只要抢先一步把那个丫鬟抓在手里,还怕什么叶三小姐被掳的消息露不出风声去吗?”
秦旻决听福庆这样说,整个人豁然开朗:不错,现在的风言风语有或者没有都不算什么。等到时候把春杏握在了手里,他们就好办下面的事情了。
“不错,那么现在第一步……”
福庆紧跟着秦旻决说:“第一步就是,想办法,如何从苏晗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主仆二人送出城去。”
福庆说到这里,眉头紧皱:“大人,小的我想了半天,就是卡在了这一层上。唉!”
福庆佯装叹了一口气,故意说道:“您说这苏晗将这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承天门、地安门、东西水道,都被他封上了,咱们能从哪儿找个机会送他们出去呢!”
说完,福庆又偷偷斜眼看向低头思索的秦旻决,提高了几分声调:“咱们手上也没有他们信任的人啊!”
秦旻决被福庆提醒,忽然想起来前几日暗卫的情报,一把拍向自己的书案:“哈哈!我们手上是没有,可是有个人,他们却是一定不会设防?”
“哦?”福庆瞪大眼睛做出吃惊的样子,看着秦旻决:“不知道大人说的是……?”
秦旻决冷哼一声:“宋义……”
“苏晗亲自派人调查过的,那个醉仙楼闹事的……虬髯客,宋义!”
福庆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嘿!我这个浆糊脑袋,竟把他落下了!”
“他不是最近还要送他叔婶的棺材出京吗?任苏晗想破脑袋,他也不会猜到,咱们就用他亲自查访清白的宋义做文章!”
“嘿!”福庆夸张地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秦旻决:“咱们大人就是有办法!高明,高明啊!”
“不错,”秦旻决颇有些洋洋自得,神气的挺挺胸膛:“这就叫做……灯下黑!”
“哈哈,大人,那咱们大事可成啊!”
秦旻决点点头,也夸奖了福庆几句:“这件事情办成前后少不了你的功劳!”
“大人,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小人这就去通知‘红二娘’,跟她说明出去的来路。”
秦旻决摆摆手示意福庆不必,说道:“这件事我安排暗卫去就行了,这几日你也是辛苦了,城里城外没少忙活儿。”
秦旻决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秦牧那里在相府给你安排了住处,我也让他备了赏金,你去找他领了银子,先好好歇几日再说。”
“得勒!小的听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