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游湖后, 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许念便借口那天吹着风,染了风寒,不便外出, 请了林璟和许嘉庆陪着越秦云游玩。
至于, 他们三个人怎么玩的,她不关心,总之不会过分了。
来者是客, 这点分寸他们还是懂的。
许念这样躲懒躲了十多天, 怎么着风寒也该好了, 不能再一直病下去,何况眼见着进了四月份, 许嘉宸的大婚在即。
最重要的是,她再这么躲下去,好好的春天就没了。她期盼着的春天活动还没来得及施展呢,因着一个不速之客而夭折, 想想就有些可惜。
再说了, 因为太后寿辰连着太子大婚, 她的那些姐姐哥哥不常在皇城的,这些日子也都在。他们自长大了后, 一年能聚齐的日子寥寥无几。
眼下,这个大好机会白白耽误了, 未免可惜。
只是,许念还没来得及想法子外出,许诗琳红着眼睛来了小院,见着她躺在椅子上逗雪团后, 忍了一路的眼泪决堤而出。
“气死我了!”
许诗琳跺脚。
许念茫然不解, 试探将雪团递给她。
“你想抱雪团, 你也不用哭这么惨吧。给你给你,小心点啊,它年龄大了,身子骨儿弱,经不起折腾了。”
原本,许诗琳来到小院,怀着一腔委屈愤懑之情,被许念这么三两句一打岔,居然破涕为笑。她脸上挂着眼泪,这边又咧嘴笑出声,显得有点点滑稽有趣。
许念挠挠头,不解问:“你这是新的唱的哪出?”
“还不是怨你。”
许诗琳没好气道,挨着她挤坐在躺椅上。
幸好,这个躺椅足够宽足够大,许念为了享受专门做的加肥加大码,为着是旁边能放上个果盘之类的,吃着也方便。这下,刚好挤了个许诗琳,宽大的躺椅也略显拥挤。
“哎,你啊,偏要挤着我,难道我香不成?再说了,你这进来又哭又笑的,我就说了不到两句话,怎么又怨上我了?”
许念故意打趣她。
许诗琳白了她一眼,语气里颇感无奈:“我本来难受不高兴得紧,你偏逗着我笑,我这可不成了又哭又笑的,跟耍猴似的呢。”
“得得得,您说得有理,说不过你。”
许念举手投降,表示认输。
她可是记着许诗琳小时候胡搅蛮缠的那个功夫,真的是……让人头大不已。
“行了,你没事不来找我。谁又惹你了?我不信这宫中还有人敢惹我们小魔王啊。”
许念笑眯眯开着玩笑。
许诗琳也不生气,只是情绪肉眼可见地低了下去,整个人像霜打了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没什么精神。
许念这下正视起来,也收敛了打趣的神色,抬手肘碰了碰许诗琳,声音里蓄着几分担忧,眼眸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怎么了?这么垂头丧气的,谁欺负你了?不对啊,你现在也不住在宫里了,你住在你的公主府,也没人敢欺负你啊。”
许诗琳今年刚好满十五岁,过了及笈礼之后,她便搬出去,住进了公主府,不过会常常来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或是找许念玩儿。
像这种情绪这么低落的,还是头一次。
许诗琳声音闷闷的,里面藏着一些沉甸甸的情绪。
“你说,我们和那些寻常人之间,真的隔山跨海吗?就那么不可调和吗?”
许诗琳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想起压在心中的年少心事,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怎么了?是你的心上人这么说了吗?”
许念一个念头转过,立马猜出了叫许诗琳难过的原因。
“你别这么说,他不是我的心上人了,以后都不是了。”
许诗琳长吐了一口气,好似这口气能将心中那些郁结的情绪全部倾吐了一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软软地靠在许念身上,脑袋搁在许念肩膀上,语气略显迷茫又无措:“我们的这个身份……真的会挡了别人的路了吗?我竟是头次觉得,我这个身份,也不见得全是好的。”
“等等,先打住。”
许念扶着她坐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再严肃不过。
“我不知道谁跟你说的这些话,但是,我们绝不会挡了任何人,你要记住这一点。”
“还有,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是那种你想起来,你便会不由自主会心一笑、弯着眉眼的,是那种觉得天黑不可怕、路长不觉远、独自做事不觉孤单的,它可以是无数种一旦想起,便是幸福甜蜜的事情,但绝不是你现在这种,迷茫又自我怀疑,甚至忍不住去否定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你否定了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许念认真看着许诗琳,而许诗琳接触到她正色的目光,也配合地摇摇头。
“意味着,你否定了你自己。你否定了你自己,失去了自我,那么,即使那个人喜欢你也无用的。”
许念语气比以往都要严肃很多。
“因为,你已经在自我否定中而变得虚无,他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你,而是虚假的、伪装后的你,那个你带着假面,你又能保证你能一辈子带着假面?还是你能保证,为了一个人放弃你自己,会一辈子不后悔吗?”
“可以明白吗?”
许念再度问道。
许诗琳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大概是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虽然你脾气差点,看你受点委屈吧,有的时候也挺开心的。”
许念认真注视着许诗琳,蓦地抬手揉了揉许诗琳的脑袋,在她变脸色之前,复又接道:
“但这不意味着,我会无动于衷地看着你被别人欺负。你告诉我,那个探花郎在哪里,敢这样说这样的话,你也不必想着他了。因为,说明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想的自然是美滋滋的爱情,他想的可能便是如何施展一腔抱负吧。”
许念完全不像开玩笑的,说着竟是站起了身,一副马上就要出宫的模样。
“哎哎哎,别,小九。”
许诗琳赶忙伸手拉住她,慌着神解释。
“他没这么说,你别去找他。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既然不甜,我就不扭了。”
“不行,不管你扭不扭,他敢这么说,都要受点教训。欺负了你,当作没事人,真当我们一个个是吃干饭的?”
许念挽着袖子,恨不得这就冲过去。
许诗琳再次拉着她,疯狂摇头:“小九,他真的没说过这种话,你别去了。他也没欺负我,倒是说我欺负他差不多。”
“不可能。”
许念表示不相信。
“如果他没说过,没露过这种意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真的没有。”
许诗琳红着眼,低声求她。
“小九,算了吧,真的没有。我曾经去过他家吃过饭,见过他的老母亲。他的母亲曾背着他,跟我讲了他读书多么多么不容易,如果尚了公主,他怕是大好的前程就这样毁了。”
许诗琳越说越伤心,竟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在许念心里,许诗琳一直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猫,时不时亮出自己的利爪,昭显着自己的厉害。这许是从小到大,第二次这般弱小无助,而第一次是赵妃去世。
许念的心一下便软了,弯下腰,抬手轻轻替她擦干眼泪,关切问道:“就那么喜欢他吗?”
许诗琳控制不住地点头,眼泪越流越凶。
“你啊你,不是强取豪夺吗?真要是喜欢的话,咱们把他抢进你的公主府,还怕他不从吗?”
许念一派土匪言论,完全不像一个皇家公主。
许诗琳扑哧一笑,鼻涕还跟着出了个大大的鼻涕泡,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
就没法再哭下去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颇为不好意思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想看到他为难的,而是看着他好,便觉得自己好的,而不是……想看他不开心的。”
许诗琳顿了一下道:“你肯定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的。”
这话,就狠狠扎了许念一刀。
她确实两辈子没喜欢过人。
许念:我好心安慰你,你在这儿扎刀,可以的。
许诗琳叹口气:“哪能像你说得那样,说抢就抢啊,我们又不是土匪。”
“是啊,我们不是土匪,可你可以不做公主,做个女土匪啊,抢了过来,这才符合强取豪夺的戏码,你这儿哭唧唧的,一点也不像个女霸王啊。”
许诗琳看着许念状似漫不经心地打趣她,眼底的担心却不减半分,心底滑过一丝暖流。
“唉,强取豪夺,一开始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时间久了,总是一边热,另一边像个石头一样,也就不想抢了,怪没劲的。”
许诗琳小声嘟囔着,想让许念能放心些。
“真的?”
许念不确定问她。
“真的。我要在你这里住几天,你该不会赶我走吧。”
许诗琳轻轻点头,而后朝她撒娇。
“行行行,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等你住到腻,可以了吧?”
许念这样说着,当晚上给许诗琳做了一大堆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韭菜炒鸡蛋、新鲜炒时蔬、皮蛋瘦肉粥、凉拌三丝、酸辣银芽菜,搭配着葱花饼、糊塌塌等,这些全是许诗琳爱吃的,意在是让她开心一些。
红烧肉软糯香醇,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馥郁香甜中裹挟着不可言说的醇香浓厚,尤其是当那个肉在齿间融化的时候,是全然的肉滋味,整个人享受又满足;
糖醋排骨入口便是极致的酸,等着酸味散去一些后,便是极致的甜,这两种巅峰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刺激味蕾,唤醒食欲,而排骨肉中带骨,带着点微微的嚼劲,额外有口感;
韭菜炒鸡蛋融合了鸡蛋的鲜香、韭菜的清冽刺激气味,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点,落入口中,只剩下美好的滋味,而无任何单一的缺陷;
新鲜炒时蔬干爽鲜脆,绿莹莹中搭配着点点鲜亮的胡萝卜、嫩白的山药段,平添了几分颜色,咸香脆爽中亦夹带着意外的软糯香甜;
凉拌三丝清淡可口,酸辣银芽菜又酸又辣,配着咸糯适宜的皮蛋瘦肉粥,清爽利口与黏稠软香完全不同的口感交叠,竟有种意外的满足感。
还有,配菜的葱花饼、糊塌塌,一个脆香与软和相融,一个是纯粹到极致的软糯咸香,光是吃这个便很是满足,再搭配着那些菜,既能中和口感,又能缓解肉的油腻感。
饭桌上,许诗琳努力扯着嘴角,露出笑颜,许念能看出她的勉强,微微垂下眼眸。
小七,这回是动了真感情。
就这样,许诗琳在许念这住了三四日,许念见着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开口道:“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出宫。”
“干什么?”
许诗琳没什么精神问道。
“我们去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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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啦,今天也不知道姿势是不是不对,写到现在手腕就疼了
ps:花钱真的让人开心,还有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