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提到厉成文姓氏的这个问题,的确也让其他几个人有些犯嘀咕了。
“厉成文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他针对朱信厚是没有任何目的性的,这个说出去谁都不会信,但是小夏说的这个姓什么的问题,也的确说到点子上了,没道理这么特别的一个姓氏,却没有让朱信厚引起任何的警觉,除非当初厉成文儿子的那件事,厉成文这边觉得是和朱信厚有分不开的关系,但是朱信厚自己并不这么认为。”齐天华得出了一个比较能够成立的结论。
“要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厉成文和朱信厚这两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人跟一般人的认知不大一样!”罗威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毕竟这两种可能性咱们也都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对吧!有的人是自己的亲人出了事,就会变得非常主观非常不理智,看谁都觉得可能是有责任的凶手。
还有的人呢,道德沦丧,道德标准跟一般人都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别人做错了事好歹会内疚一下,他们是真的觉得跟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完全是无辜的,所以不会自责也不会内疚,更不会接受其他人的指责批评。咱也不知道厉成文是不是前者,朱信厚是不是后者呢!”
“可以肯定的是,朱信厚之前那一段时间频繁更换工作,犹如惊弓之鸟一样,绝对不会是一个巧合,如果他不是在躲厉成文,那么在那段时间也一定有其他人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威胁。”纪渊说。
“从这段时间我们对朱信厚之前各方面情况的掌握,他之前有几个疑似结过仇的人,但是除了已知的几个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了,严格说起来朱信厚不算是一个特别典型的恶人。”夏青点点头,顺着纪渊的结论继续推,“那段时间他的前小舅子陈和还没有出狱,后面朱学名提到过的三角眼很显然和朱信厚交情还不错,不会是他吓得到处躲闪的对象,厉成文方才也排除了。
那么这样一来,和朱信厚算是真的结过梁子,并且最有可能在那段时间让朱信厚战战兢兢,躲躲闪闪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就是那个因为朱信厚当年的失误,受了伤,还落了残疾的那位前工友。”
“这个工友,咱们现在有调查方向么?”齐天华问。
夏青和纪渊从医院一回来,刚一进门就遇到那么一出不知道究竟应该称之为惊喜还是惊吓的大戏,那么一打岔就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和齐天华他们分享。
现在被齐天华问到,她赶忙把朱学名提到过的情况也向他和罗威说了一下。
“那你们负责那个留下了残疾的前工友,我和罗威就继续厉成文这边?”齐天华听完之后,征求纪渊和夏青的意见。
“嗯,有什么进展再及时沟通。”纪渊点头表示同意。
“哦,对了对了!”罗威在一旁忽然打了个响指,“差一点就忘了!我和齐天华还有一个考量,不过没有得到证实,所以也不敢肯定。我们俩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朱信厚的死因,这需要凶手有一个药【hx】物来源。
根据我们之前的了解,厉成文和他的老婆,两个人在他儿子出事之后都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从最直观的后过来看,是厉成文的老伴儿疯了,不过在那之前厉成文的身体状况也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感觉他也是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老婆疯了更需要个人来依靠,他也未必能撑过来。
在他们两个人身体状况都非常不好的那段时间,都需要定期服用一些药【hx】物,厉成文主要是心血管方面的,他老婆就是情绪和神经方面的,但是长期服用的话,这些可都不便宜,他们两个那阵子的经济状况确实也有些负担不起。所以后来厉成文选择了找那种‘药耗子’买来历不明或者临近过期的药【hx】物,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的开支。
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另外的一件事,厉成文认识很多的‘药耗子’,如果他想要购买一些跟他和他老婆身体状况没有什么关系,并且也没有办法通过正规途径获取到的东西……他可比一般人更容易实现呢!”
“嗯,这一点来说,确实值得注意。”夏青觉得罗威和齐天华的考虑有道理。
纪渊的看法也差不多,他也对罗威和齐天华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
“哪里的话,不都是咱们分内的事么。”罗威忙不迭的答话,自从把纪渊当成了自己身边的偶像之后,他和纪渊讲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诚惶诚恐,似乎又很高兴很乐于同纪渊多说上几句,但又很怕太聒噪了会惹纪渊不高兴。
纪渊点点头,和夏青一起起身,同罗威和齐天华一起下楼去,到楼下分头走的时候,他拍了拍罗威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加油,然后就上车了。
“我的妈呀,我今天这待遇也未免太好了吧!”罗威一脸的受宠若惊,压低了声音对齐天华和夏青说,“纪老大突然对我这么和蔼可亲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哪有那么夸张!而且他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新绰号了?”夏青哭笑不得,在她看来,纪渊平时并不凶恶,方才也完全称不上“慈祥”吧?
“刚刚多的,我觉得今天纪老大霸气!”罗威冲夏青眨眨眼,“英雄救美!”
“你说什么呢?!”夏青一脸哭笑不得的问罗威。
“纪老大出手推老沈的时候我看到了,”罗威神秘兮兮的说,“我其实也觉得老沈有点自我感动过了头,我都看出来你不太喜欢今天他张罗的那一档子事儿,结果他还没时没晌儿的,一点也不知道见好就收!帅这东西,那得是别人买你的帐,你就帅,别人不买你的帐,你那张脸就不值钱,自作多情的魅力也得收一收,还真以为自己靠一张脸就无往不利了?!”
齐天华在旁边拉了罗威一把:“行了,既然觉得小夏不会喜欢那件事,你就别一个劲儿的帮人家回忆了,那边纪渊还等着呢,走吧,有收获及时沟通!”
最后的那一句当然是对夏青说的,夏青冲他们摆摆手,转身也上车去了。
其实罗威刚一开口说当时他在旁边看出了自己的不适的时候,夏青还真的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以为自己当时的反常反应被罗威给发现了。
好在听到后来就听得出来,并不是那样一回事,夏青也就放下心来。
她过去的事情,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向身边的同事当中扩散了,毕竟这种事总是容易激起一些人的好奇心,遇到那种不合时宜跑来打听的,抓着自己刨根问底,那无异于把已经长好了的伤疤再一次抠破流血。
上了车,纪渊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夏青这才开口问他:“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刚才在上头的时候你也没有说,我猜猜,是想排查工友的身份?打算按照朱学名之前描述的那种条件,去找疑似的厂子?”
“对,先锁定了当年两个人一起工作过的工厂,才能锁定到具体的人。”
“可是……朱学名不是说,尘归尘,土归土,那家工厂都已经倒闭了么?”夏青有些吃不准,“咱们就算能够锁定一个大体的目标,又怎么从一个已经倒闭了的工厂那里打听到当年的事情啊?”
“工厂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但是人会。”纪渊一边开车一边说,“朱学名说过,之前的那个厂子一度效益还是很好,是个机械厂,后来效益不好倒闭了,有了这一些限定条件,就不难锁定范畴,当年一度那么红火的老工厂,按照早年的惯例,十有八九会有属于自己的职工住宅楼,我们可以碰碰运气。”
夏青对这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多的了解,她之前在w市生活的时候,年纪比较小,身份是一个很单纯的学生,每天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对学校以外的社会没有太多的接触,所以w市这边的什么效益红火的机械厂之类的,她并不太清楚,那种工厂会不会有职工住宅,她就更不清楚了。
纪渊既然这么说,她就选择相信,打算先找找看看再说。
事实证明,纪渊的这一条经验还是比较靠谱的,他们辗转走了几处旧厂房,打听了一番,把范围锁定在了大约十几年前w市本地还颇有些声望的某机械部件厂,那里最符合朱学名的描述,曾经红火,之后萧条,最后倒闭。
并且这个部件厂确实在工厂附近盖了几栋小楼,用来当做职工住宅,后来工厂倒闭了,职工住宅的产权也折价卖给了住在那里的住户,所以后来虽然厂子已经倒闭了那么多年,那边的住户倒大部分还是曾经的老邻居、老工友。
夏青和纪渊在这边转了转,和一些还没有搬走的老住户聊了聊,东拼西凑的获取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两个人把这些时间点凌乱,互相之间略有出入的信息拼凑在了一起,还真慢慢的梳理出了一点雏形。
当年这个机械部件厂的确是w市相当红火的那么一家工厂,工资待遇各方面也都要比其他同类型的企业更好,一度员工众多,后来渐渐因为效益不好开始一天天走上了下坡路,很多人那个时候就选择了另谋高就,也有人一直坚持到了厂子倒闭之后才重新开始寻找去处和下一个饭碗。
这样一个厂子,曾经的生产规模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也就是那段时间,厂子里面也的确出过一次事故,一度闹得有些不大好看。
仍旧住在那附近的老住户里面有曾经在机械部件厂工作的人,对当年的事情还有一定的记忆,根据那几个被纪渊和夏青问到的老住户的回忆,当初厂子里面有一名职工,起初是因为自己的操作不当,导致工作时间里面一不小心把工作服裤子的裤腿绞进了机器里面,随着机器的运转腿也一点一点被扯了进去。
这时候幸亏附近其他人看到了,也听见了这个职工的呼救声,紧急跑去把控制机器供电的阀门给拉了下来,机器停止了运转,其他人松了一口气,裤子被绞进机器里的人便开始试图把裤脚从机器里面挣脱出来,周围有人劝他不要想着慢慢弄出来,还是赶快找把剪子把裤腿剪掉比较好,但是那人舍不得自己的裤子,闷着头想要把裤子完好无损的拉扯出来,就是不答应。
结果这边那人的裤脚还没有来得及拉出来,那边居然有人把电闸给推了上去,机器一瞬间就重新运转起来,那人的裤脚继续被更深的绞进去,他很惊慌,其他人也被吓了一大跳,七嘴八舌的让着拉闸,跑过去帮忙拉住那个被绞住裤脚的人,想要帮忙把人拽出来,但是哪怕是好几个人的力道,终究也还是抵不过机器的力道,那人的裤脚迅速的被绞了进去,他的腿也一起被扯进去,遭到了机器的碾压。
那人疼得顿时惨叫起来,等到机器的电闸又一次被人拉下来的时候,他的那条腿已经鲜血淋漓,人也疼得昏过去,其他人叫了救护车把伤员送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得出了粉碎性骨折的结论,立刻进行了手术治疗。
手术做的比较及时,术后虽然伤者的那条腿还是留下了比较明显的后遗症,有一些不良于行,但总体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由于最初裤脚卷进机器里面是属于手上这名职工个人的操作不当,工厂方面不肯按照工伤处理,受伤职工的家里人闹了一通,但最终有关部门在对材料进行审核之后,同样没有给予工伤认定,于是受伤职工的家人就把视线转向了那个冒冒失失就把电闸给重新推了上去的人,认为这件事那人要负主要责任。
但是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和厂子没有了直接的关系,工厂里面当时其他的职工只知道那个受了伤的人家反反复复的闹了好几回,一会儿要跟推电闸的人私了,没过多久又跑回来仍然主张工厂方面负主要责任,前前后后闹了很久才终于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