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善也因此得救。
至于歹徒,本是淫兴十足地对她动手动脚,等到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目露凶光往后瞧,一看见江骆的面容立刻软了脚。
他们在道上混,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江骆素无照片流出,他们用的是旧方法,不能得罪的人画有画像,能看到的人也有些来头,至于这位,却是跟着别人一同“瞻仰”过的。
“江老大!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小姐和您的关系,您放我这一回……”他被江骆帮派的人按住,哪儿还不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事,直道是被人坑了,急得满头大汗。
江骆默然不语,看着吕飞扬焦急地给叶善善解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青狼帮的嘿地一笑,狠拍了下他脑袋说:“这位和我们老大一起进的商场你没看见?你不盯着她,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歹徒心里也暗呸晦气,盯梢的那个肯定双倍收了买主的钱,不然能这么坑自己!?
接下去不管他说出朵花儿来,他们都把人拖了出去,带回帮里有的是方法治他。没看见老大一眼都没瞟到这边来么,这事态他不关心,至少暂时人更关心的是另一方面。
江骆确实更关心叶善善的状况,等胶布被撕开,脸颊不自然的晕红让他警惕。
随后有了判断,就当机立断把人送去了医院。
这类药通常没有解药,药效轻可以靠意志熬过去,如果药重,自然要去医院才能解。其实歹徒下的药不重,但是毕竟她怀有身孕,以防万一,还是送进了医院。
车祸后住院,芝士还没有动过手脚,自然查不出怀孕的迹象。但是这次住院,叶善善怀孕的事情就毫无隐瞒地透了出来。
潘宜婷也从而得到消息。
不过等她没有时间精力时刻派人盯着叶善善,等她得到消息,再到陆天屿找到她,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
陆天屿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险些拿不住电话。
他抿了抿嘴,不顾那边潘宜婷的调笑声,径自挂了电话,立刻拨出了安小意给他的座机号码。
在收到这个座机号码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善善离开了他。连住处都宁肯自己另找,也不愿住在有着他们回忆的房间。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气流和呼吸的声音。
和一把磁沉动听的男性嗓音。
“喂?”
“……请问,是8620xx38吗?”
“嗯。”
“您是这个号码的主人?”
“嗯。”依旧言简意赅。
“……那抱歉,我可能是打错了。”陆天屿沉默了下,准备按下结束键。
“你找叶善善?”那边忽然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他顿住。
“是的……”
“哦,她住院了。”
对方报来医院名称和房间号,旋即没等他回复,就断了通讯。
索性陆天屿也没有功夫在意这些细节,善善住院的消息甫一入耳,他便觉得心神不宁,顾不得手上工作,驱车开往医院。
这回叶善善住的是单人房,干净的蓝色窗帘拉开到两边,熹微的光照进来洒了一地,瓶子里插的时新鲜花滴着水珠。她左手吊了药瓶,人却很精神,这会儿正按到一个动画频道,笑得前俯后仰。
其实她早就没事了,只是他们恐怕药物影响到胎儿,一定要她留院观察。
陆天屿开门走进来时,她转过头,脸上依旧还挂着那副笑,鲜活灵动。
“善善。”他眷恋地看着她的笑颜。
“你怎么来了。”她意兴阑珊地问。
他语气温和,“听说你住院了,是哪里不舒服?”他像是没看见她的防备和抗拒,走到床边握住她的右手。
她觉得疲累,话说得异常客气,“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都好了,多谢你来看我。”
“肚子?”他紧张起来,“怎么不舒服,受伤还是生病?对孩子有影响吗……”
“没……”她猛地一顿,抬头盯着他看,“你怎么知道?”
陆天屿第一次在匆忙之中忘了戴眼镜,此刻与她直面对视,他的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
叶善善沉默了下来。
他眉头渐渐皱起来,复想通了什么,叹气道:“善善,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你指责我骂我甚至打我都可以,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需要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他需要爸爸。你一个人抚养他不止是你会很辛苦,他可能也得不到完善的照顾,为了孩子的将来,你暂时放下以前的纠葛,试着重新接纳我,好吗?”
他的态度极为诚恳,不单单是表面功夫,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也许对于宋佳雯他仍旧有些不能忘怀,但是善善有了他的孩子,两人在他心里的地位自然变得天差地别。而且私心来说,这几年的生活让他习惯了和她的相处,宋佳雯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年少时不能忘怀的一段感情,以后与他执手走下去的,理应是叶善善,也只能是叶善善。
一番剖白,他想的十分通透,也真正地为孩子做了考虑。
可是她说——
“谁告诉你,这是你的孩子?”
陆天屿向来沉得住气,只在待她的问题上不够理智。虽然心猛然下沉,但他仍旧认真道:“善善,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他知道说服她阻力必然很大,但是会竭尽全力。
孩子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不是吗?
“说起来,这还要谢谢你。”她不看他,静静地叙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碍到了人的眼,那天去商场买衣服,从出租车上下来觉得人不舒服,就买了水漱口,又喝了一杯酸奶。逛到中途想去洗手间,突然就窜出来一个人把我关到了储物间。他给我喂了药,拿麻绳绑了我的手,又给我贴了胶布封口,免得我喊人。”
“他大概是想奸污我,只可惜,没等到药效发作,就有人来救我了。虽然如此,那时我药效发作的厉害,那人为了救我,我还是不得不和他……”
她雪白的双手乖地并排放在被面,插了针管的那一只青色的脉络浮现。她的神情平静,以一种客观叙述般地口吻说出这番话。
和心理的设想截然不同,这段令人恐惧的经历犹如晴天霹雳,雷鸣般地轰响在陆天屿耳边炸开,他感到一阵晕眩恍惚。
仿佛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紧攥住病床边的栏杆,犹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这件事还要多谢你……”她也不恼,就这么安静地准备再次讲述自己的历经过的事。
“够了!”
斯文的白衬衫覆盖着健硕的手臂肌肉,他的力道之大近乎要把铁栏杆握断。他喘着粗气,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难看到极点。
刚刚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烙在他的脑海里,无法克制地回想,立时灼烧得生疼。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碍到了人的眼……”
“他给我喂了药,拿麻绳绑了我的手,又给我贴了胶布封口,免得我喊人……”
“他大概是想奸污我,只可惜……”
“虽然如此,那时我药效发作的厉害,那人为了救我,我还是不得不和他……”
啊——
眼眸暗沉黑得可怕,他在心里拼命压抑着暴怒的情绪,胸腔里的怒气汹涌地翻滚着,忍到极致,黑眸积蓄着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但是眼前还坐着他心爱的女人,她眼珠乌黑,用一种冷静到残酷的神情看着他,那怒气瞬间化作了无尽的悲恸。
他觉得心脏像被人大力撕扯成碎片,痛不可遏。
“你……”她刚想说什么。
“……真的够了……”他扯了扯嘴角,浮起的一笑平静得近乎冷酷。
“善善,你还是在骗我,对不对?”他问,“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你想气我才编出这番话。”
他含着笑意,抚摸着她柔软披洒下的长发。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那么我第一次车祸进医院的时候,怎么会没有检查出来?” 一颗眼泪从她眼角慢慢地滑落,她不躲避不逃开,静静地和他对视。
他仿佛能看见她眼里抑制的情感,但她最终仍是道。
“陆天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你了。”
☆、第 44 章 警告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吕飞扬拎着一袋子山竹走进来。
陆天屿岿然不动,但其实只要仔细看,就能感受到他背脊的紧绷和僵硬。
只可惜刚进来的那只显然来不及观察这些,乍然看见房间里突然多出个大男人,立时进入了紧张戒备状态。
等走近从侧面看清脸形,顿时眯起眼眸,扬起的笑弧里多了一丝懒散的气息,莫名让人觉得危险。“陆先生到此,有何贵干?”
他当然查过情敌的自然,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小天使,他就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
陆天屿从窒闷的心痛中回过神,指头痉挛般地张了张,像是被惊醒。
“来看善善。”他的嗓音沙哑。
旋即眸光渐深,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紧张的单手攥拳,表面看来却像是他放松了一般往椅背靠去,脸侧向吕飞扬的方向,询问她:“是他?”
眼泪已经被擦去,吕飞扬没有看到她神情的异样,听到这句莫名所以的问话,理所当然地看着叶善善。
她笑着摇了摇头。
陆天屿仿佛松了一口气,但是更为复杂的感觉萦绕于心,他想起当时在意大利餐厅门口碰见的那个男人。
冷峻,强势,充满吓人的威慑力,甚至……有游走在黑暗边缘的血腥和危险感,提醒着他不要轻举妄动。
说到打赢歹徒救下了人,他也确实觉得比起这个小白脸,那个男人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孩子的父亲是对方——
他凝成的思绪在一瞬间变成了迷茫,即便孩子的父亲不是他,又能怎么样?无论是不是对他有威胁的男人,难道他依旧决定娶善善,当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的父亲?
不得不说,他的情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不想放弃叶善善,但是别说她有没有机会原谅自己。这个没出世的孩子横亘在两人之间,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无法真的说服自己,去精心养育一个没有陆家血脉的野孩子。
——陆天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你了。
他最初听到这句的时候觉得受伤,可是这恰恰点明了他们的处境。他觉得难过、烦躁、愤怒……和说不出的后悔。
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未来早就失去了掌控,无法尽握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