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忐忑不安地走进院长办公室。
过去的这几周对他来说,非常难熬。
各种各样的流言,别人的指指点点,忽然变得冷淡的同学关系——装作看不见德拉科的还好,那些背后的诋毁,认为马尔福家是胆小鬼与懦夫的话,总是很神奇地在德拉科经过时就突然从“悄悄话”提高音量到附近每个人都能听见。
学院外的情况更糟,虽然在预言家日报的渲染里,马尔福夫妇可能是遭遇了食死徒的报复,被迫失踪,但是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马尔福曾经为神秘人效力,后来又背叛了神秘人。
——马尔福的临阵脱逃,触怒了魔法部的保守势力,他们不认为伏地魔会复活,而是终于相信了邓布利多上次说的话,是卢修斯将危险的黑魔法物品弄进霍格沃兹。
不管是黑魔王还是白巫师,只要给魔法部找麻烦,影响了保守势力的地位与利益,那就是他们的敌人,预言家日报是魔法部控制下的舆论喉舌,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风向标。
德拉科在家里听多了父亲对预言家日报的蔑视,他的坏脾气是被父母骄纵出来的,他比普通小巫师更懂得权势地位的重要性,也比一般小巫师更懂得现在的情况有多糟。
短短二十天的时间,他就瘦了一圈。
袍子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有时他恨不得戴上尖顶帽,遮住那头标志性的淡金短发。
魔药教授的办公室里并不明亮,四周陈列着玻璃罐与动物的内脏标本,带着一股地窖特有的寒阴潮气,德拉科一走进来就感觉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他竭力保持冷静。
德拉科知道这个温度是保持魔药材料新鲜的最好温度,并不是斯内普教授有意刁难学生。
这间办公室总是放着学生下一堂课要用的魔药材料,霍格沃兹的教授需要对材料经过检查,做一些基本处理才能放进魔药教室。
德拉科听到远处木桶里传来沉闷的轻微撞击声,可能是活物,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注视那个方向。
斯内普很少叫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来自己办公室的,他对调解一群男孩女孩之间的矛盾没有兴趣,现在他插手了,显然是在表示一种不满,对学院内部情况的不满。
——斯莱特林的学生就是会想这么多。
作为这场混乱的源头,德拉科想得更多,尤其是进来站稳后,刚问了一声好,就看到斯内普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自己。
“这是?”
德拉科脸都白了,开始发抖。
他害怕这是魔法部的通知函,拘捕令、通缉令、在荒野被发现尸体后给家人的死亡通知……
“拿着!”
斯内普发现了德拉科的异样,加重语气的同时,他将信封翻了个面。
德拉科看到封口上盖着的那个属于马尔福家族的火漆徽章时,他的目光一下就移不开了。
这种坠入深渊后又被拉出来的感觉,让他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院长,这是……我父亲给我的?”
德拉科接住信封,迫不及待地细细摩挲,确认这是父亲戴在手上的徽章戒指才能印出的火漆,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这是加入香料调和的松脂胶泥在干了之后散发的味道。
每个家族喜欢用的松脂胶泥配方都不一样,也不会对外透露,是很难冒充的。
德拉科高兴地把信放进袍子。
“等等。”
斯内普抱着手臂,打量着德拉科激动得已经微微透粉的脸,心里猜测马尔福夫妇肯定叮嘱过儿子,如果发生意外需要做什么,这是纯血巫师家族的必有教育。
只是德拉科年纪小,也没有冷静坚定的特质。
“在这里读信,看完后烧掉,出去之后不要提任何关于你父母的事。”斯内普说完就走进了里面的魔药制作室。
德拉科呆呆地站着,刚才的喜悦全部消失了。
他僵硬地拆开信,直到看见熟悉的字迹才慢慢放松下来。
卢修斯这封信几乎没说什么重要的东西,只强调了英国现在充满了危险,而危险来自神秘人(德拉科看到这词的时候差点丢了信),现在他与纳西莎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复活节假期,他们就会见面。
德拉科又怕又疑惑,他把信反复读了好几遍,灰蓝色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
——既然他的父亲能通过斯内普教授寄信,就说明斯内普教授可以帮助他。
德拉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遍卢修斯的签名,走到壁炉前,将信与信封一起丢进壁炉的火里,看着羊皮纸慢慢被火焰舔舐燃烧,卷边,最后成为黑色的灰烬。
办公室的温度太冷,壁炉的火焰热气只能笼罩一个很小的范围。
德拉科站在那里等信烧完,全身都被烘得暖洋洋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抬头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魔药制作间,德拉科低头行了一礼,然后轻轻打开门,离开了魔药教授办公室。
德拉科回到公共休息室,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德拉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直接往地窖外面走。
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德拉科看着旁边盔甲装饰上自己的影子,缩在袍子下面的手指死死地握着衣袋下面的魔杖,他在想,如果自己再大几岁,或者像级长那样优秀,父母就不会在逃亡的时候还要冒险传信回来。
突然,德拉科站住了。
这里靠近城堡门厅,有个小小的喷泉池,上面是巨大的挂钟。
两条对称的走廊分在水池两侧,德拉科看着对面那个戴着金红色围巾,架着一个黑框眼镜的黑头发小巫师。
哈利埋着头走,他要把今天去伦敦买的礼物带给海格,至于路过的学生像避瘟疫一样纷纷躲开自己——哈利习惯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非要相信他是斯莱特林继承人,但是哈利已经不为这件事生气了。
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哈利转头一看。
德拉科·马尔福?
小马尔福好像变高了,脸瘦了一圈,看起来十分陌生,如果不是那头淡金色的头发,哈利差点不敢认了。
他们好像也就一个星期的魔药课没见?哈利努力回忆着,不对,两个学院合上的变形课,他也没注意到小马尔福,这个“存在感”一直很高,始终针对他跟罗恩、赫敏的斯莱特林学生,最近像是忽然消失了。
消失是不可能的,不来上课会被扣分。
哈利认真想了想,可能是高尔克拉布两个跟班离开了小马尔福的缘故,那两个大个子特别显眼。
想到正在高沼地石堡做“英文家庭教师”的马尔福夫妇,哈利以为德拉科·马尔福还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他虽然讨厌这一家人,但是走到哪里都像自己一样被学生躲开、嫌弃、敌视的小马尔福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孤零零站着,哈利的心忽然软了。
哈利厌恶把日记本丢进金妮坩埚的卢修斯,但是小马尔福跟密室事件毫无关系。
今天的预言家日报还刊登了马尔福夫妇准备逃到外国但是被食死徒追杀的新闻,编得像模像样,就跟亲眼看见的一样。
哈利离开走廊,看起来像是要绕到喷泉池旁边,他隔着廊柱快速经过德拉科身边,含糊地丢下一句话:“报纸都喜欢胡说,不要相信,你的父母一定没事。”
说完,哈利就急匆匆地往城堡外面冲,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这里距离海格的小屋还有一段距离,他要在天黑之间赶回来。
德拉科什么话都没说,藏在袍子里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他看不起波特这个空有头衔的救世主,平时没有少嘲笑。
但今天德拉科忽然发现,波特的生活换给他,他做得不如波特。
***
海浪凶狠地拍打山崖,雪一样的泡沫顺着礁石滚落。
阴暗潮湿,又充满了海腥味的牢房里,一个头发胡须结成团的邋遢男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里是阿兹卡班监狱。
浪花抛来的海水落进牢房的窗户,又沿着石缝流到铁栏杆外面,然后水流忽然结冰,一个像是在水里泡烂了的黑色斗篷飘了过来,结痂的手掌摸了一下牢房的门锁,确认这里的完整之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随后寒冷的感觉像是消失了,外面传来了说话与走路声。
每次魔法部来人,就会这样。
邓布利多看了看身边的魔法部官员,后面还有书记员与两个傲罗,其中一个人手持魔杖,稳定地维持着一个银色屏障,像是一把大伞,又像一个半透明的罩子,把摄魂怪阻挡在外面。
“这不合规,邓布利多,我必须说,西里斯·布莱克是个十恶不赦的狂徒,他炸掉了一条街,布莱克都是疯子。”那个魔法部官员抱怨道。
“但是没有经过审判,十一年前他被投入阿兹卡班的时候,没有经过威森加摩巫师议会的宣判,这才合规。”邓布利多提醒道,“就算西里斯·布莱克真的有罪,我们也得补上这个程序。”
牢房里躺着的人毫无动静,身上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他死了?”魔法部官员尖锐地问。
“没有,他在呼吸。”
说话的傲罗是个黑色皮肤的巫师。
“金斯莱,先把门打开,麻烦按住他,等会儿他可能有点激动。”邓布利多说。
金斯莱·沙克尔点点头,然后将那个穿着囚服的男人带到了牢房门口。
囚犯抬眼望向他们,然后冲他们露出发黄缺损的牙齿,神经质地笑着。
“他已经疯了。”魔法部官员皱眉,不愿意靠近。
邓布利多走到囚犯面前,囚犯的表情忽然僵住,然后又无所谓地笑起来,眼睛空洞。
邓布利多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他从韦斯莱家拿的。
韦斯莱家的生活照,几个孩子笑着、打闹,十分开心。
邓布利多也不说话,就这么捏着照片竖在囚犯眼前,魔法部的三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照片,没发现任何问题。
“你这是在做什么?审判的程序不是这样……”
魔法部官员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囚犯一声厉吼,按着他的金斯莱差点被拖着撞到铁栏杆上。
“不!”
囚犯疯了一般地看着那张照片,看着罗恩肩膀上的那只老鼠。
“不——不可能!”
他疯狂地挣扎着,头顶的摄魂怪都有了异动。
囚犯又哭又笑,涕泪齐流,满眼绝望,脸上又带着刻骨的仇恨,仿佛要活活咬死眼前的人。
魔法部官员吓得连连后退,邓布利多收起了那张照片,对上囚犯痛苦绝望的眼睛,低声说:“伏地魔没有死,他的仆人,那只老鼠逃出了自己一直藏身的巫师家庭,哈利有危险。”
金斯莱从来没看过一个人的眼神,竟然能像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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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这里可以放置不管,等小龙自己变坚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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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布莱克与詹姆斯把保密人调换成彼得·佩迪鲁的事,老邓不知道
西里斯一直以为他杀了老鼠,他坐牢是觉得自己在赎罪
伏地魔倒台的时候,十分混乱,食死徒到处闹事杀人,纳威的父母就是这段时期被贝拉用钻心咒反复折磨出问题的,许多身份确凿无疑的食死徒,都没审。特别被认为是伏地魔铁杆的那些。
西里斯被抓了之后一言不发,不喊冤,看起来就像死硬分子,还是在犯罪现场被当场抓获的,就没审,直接丢进阿兹卡班了。
老邓也不可能在“证据确凿”,犯人不喊冤的情况下去查,那时他估计也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想办法保斯内普。
加上布莱克家出了很多食死徒,而且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西里斯出卖了詹姆斯莉莉,看到他发疯只会觉得果然是布莱克的血统。
西里斯在学校里也不是一个安分的学生,闯祸闹事都有他,分进格兰芬多只会让人觉得他叛逆,不会觉得他“弃暗投明”,怎么说呢,大家对西里斯的信任本来就比别人薄弱吧,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