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丁田,里头都平定了,田径才许他跟金不换俩进来,他们俩刚才都是站在最后头的,绝对不会在没有安定前,就让他们俩进来。
田径冒不起这个险,一旦丁田有什么损伤,他不敢保证,宁王殿下会不会找他的麻烦。就算是殿下不跟他计较,那杜知府呢?
还有杜师爷,平日里跟丁田也是笑着说话的人。
谁都能收拾掉他这个捕头,所以田径这次带丁田他们出来,也是担着责任的呢。
院子里已经灯火通明,其他那几家,不管是做买卖的还是住家,都被人通知,暂时不要出门,官府办案呢。
所以大家都在家里,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一个被捆成了粽子的人,正在破口大骂,破锣嗓子难听的要命,不过白战枫过去,将他腰里头别着的一条布巾子抽出来,堵住了他的嘴巴,这声音就消失了。
“你们不要动,我来搜!”金不换又穿上了他那一身行头,在白天的时候,穿着这一身还行,可在大晚上,你一身白……这在古代是很犯忌讳的,何况在火把的照耀下,金不换就显得非常……渗人了。
不过他不管这些个,这里的房间就三间,中间一进门就是一口大锅一口小锅加草垛柴堆,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明显是柴房加厨房的组合,东屋是住人的地方,西屋是放置杂物的,一个北方的粗糙汉子单独住的地方,邋里邋遢的都是好的了,关键是这里还有一股子猪毛味
儿。
真跟猪圈似的,偏偏金不换进来之后,还扯下口罩,深吸一口气……。
看的丁田脸都白了,他恶心的。
“就是这个味儿!”金不换狗鼻子嗅了半天,肯定的道:“我去卧室看看。”
其他的衙役跟看西洋景一样看着金不换勘测犯罪嫌疑人的住所。
住所也跟猪窝似的,坑上的坑席倒是新的,被褥什么的,竟然也是新的,唯有坑柜,是旧的,先检查了被褥,枕头,都没问题,然后是坑席,这坑席是新的,坑却是旧的,也没问题,打开坑柜,里头十几套衣服,胡乱的塞在里头,有的都没洗,一股味道,熏得丁田也赶紧从金不换的药箱子里,掏出来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了。
金不换在里头翻来覆去的找,终于,在坑柜外面挨着墙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件脏衣服,这衣服也没洗,一股子味道,只是这件衣服破了。
衣服一看就是旧衣服,洗的都发白了,灰扑扑的颜色,颇为眼熟。
这衣服的下摆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刮了还是被挠碎的,丝丝缕缕的不大一块,他一个汉子过日子,也没人给他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加上这衣服,的确是太旧了,估计也不值得缝补了
但是金不换却如获至宝,拿了一个小布条比划了一下。
“是这件么?”丁田瞪大了眼睛。
“是!”金不换将衣服用一个牛皮纸包包好。
这可是证据!
“我帮你翻捡。”丁田也顾不得脏兮兮的了,跟金不换一起,将另一个坑柜也翻了个底朝
天。
“怎么没有呢?”金不换挠头了,因为坑柜里没有赃物。
“隔壁还有一个放置杂物的房间呢,怕啥!”丁田一拉他:“走,去西屋搜索,我们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能搜到这个,就很好了。”
那很可能是凶手行凶的时候,穿着的衣服。
金不换这才跟丁田去了放置杂物的那间房开始继续搜索。
其他的衙役也没闲着,屋里他们俩翻找,其他人就打着火把,在院子里挖地三尺得找。不过安屠户家并不大,院子也不大,很快就搜索完了,除却那件衣服外,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金不换挠头:“赃物肯定不少,而且都是金银细软,他不可能不放在家里
”
“是啊!”丁田道:“那可是赃物,拿出去就算是去当铺当了,也会引人注意的,他肯定还没脱手,在云华清案子完结前,他不会出手。”
可是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找不到赃物。
“怎么样?”两位捕头进来了。
“找不到赃物,但是找到了一件可以当做证物的衣服。”金不换道:“正在继续找。”
白战枫扫了一圈:“就这么大点地方,咋还找不到呢?”
“是啊!”丁田也犯愁了:“外面呢?”
“掘地三尺,也没啥发现,他这个地方估计平时还留着一两头猪,外头的木头架子上,还绑了一头猪,是明儿需要宰杀贩卖的咧。”白战枫道:“还有杀猪刀,都在。”
“嗯?”丁田下了炕就往外跑:“我去看看猪!”
“看啥?”白战枫懵圈了。
“他要看看……看猪?”田径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田儿你别乱来,看啥猪啊?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赃物!”
说着,也跑了出去。
结果丁田还真是在看猪。
这是一头大肥猪,养的胖胖的,起码二百多斤,被绳索捆着,尤其是怕猪叫唤,给猪嘴都勒上了。
脖子上还套了一个绳索套,宰杀的时候,就能将猪吊起来,好开膛破肚。
而丁田,看的却是那个绳扣。
一般人可能都会一些大众点的绳扣,但是屠夫啊,樵夫等等这类人,却不一样,他们因为要用绳索系住的都是重物,例如猪牛等大牲口、柴炭等重量很大的东西,所以他们的绳扣,都是有技巧的,一拉就能拉开,但是系上之后,又能承重很多,最主要的是,不会半路上撒开。
“你看什么呢?”田径出来看丁田一直瞪着人家的大肥猪,顿时气结:“还不进来找东西
”
“不是,你们来!”丁田反而招呼他们:“看看这个绳扣。”
“这牲口有什么可看的?”白战枫将“绳扣”听成了“牲口”。
还是金不换明白了丁田的意思:“他说的是那个绳结,去看看。”
几个人聚到一起,丁田指着绳扣道:“这个,跟那房梁上的绳索系着的绳扣,一模一样。
”
这绳扣是两条底绳,外面缠了八圈,留着一个小绳根儿,只要一拉这个小绳根儿,整条绳索就能瞬间解散,可是要不拉这个小绳根儿的话,这绳索能担千斤重量。
挂一头二百来斤的大肥猪,小意思。
“果然!”金不换道:“这种绳扣,没几个人会打。”
这绳扣是一个长条的形状,一般人系绳子都是圆咕隆咚的,一大团子纠结在一起。
“对对对,就是这种绳扣!”白战枫也认出来了:“还真是他?天哪!”
一直以为,蔡家小姐死的不太名誉,蔡家人遮遮掩掩,且将云华清恨到了骨头里,甚至收买狱卒,对他大刑伺候。
云华清稀里糊涂的就认了罪,要不是被上面压了下来,过了秋收,他可就要被开刀问斩了
啊。
这样一个铁板钉钉的案子,都能有新的突破,太刺激了。
“就差赃物!”金不换一拍大腿:“走,去屋里,也给我挖地三尺。”
几个衙役跑进去,果然,挖地三尺。
但是这屋里出了一个地窖外,啥都没有,地窖里还有半袋子土豆,几个大白菜,一袋子的萝卜。
那安屠户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金不换将他嘴里的布巾子扯出来:“说吧,赃物在哪里?
”
“什么赃物?你们是干什么的?”安屠户眼睛有些疯狂的看着他们:“欺负我一个外乡人,算怎么回事?”
“欺负你?”金不换笑了:“要是欺负你,就不是将你用绳子捆起来了,而是扒光了挂在
城门楼子上,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看到,那才有意思呢!”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金不换。
“你可真重口味。”丁田哭笑不得的对安屠户道:“你也别想着侥幸,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有证据证明你是杀害蔡家小姐的凶手,你还是老实的交代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蔡家小姐……不是云华清云秀才杀的么?”安屠户却道:“他自己都认罪了,我听说,他都被村里人赶出村子了,连房子和土地都被他的两个姐夫分了呢!”“这种事情,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嘛。”田径冷哼一声:“你要是不说实话,还给我嘴硬,我不介意,让你也尝一尝,当初云华清受过的罪。”
安屠户打了个哆嗦,眼中的凶光黯淡了一些:“我是冤枉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炕洞
“凶犯在被捕的时候,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是这么说。”田径作为一个老资历的捕头,可太知道这帮人的德行了:“冤枉不冤枉的,到了大堂上,你就知道了。”
安屠户紧闭嘴巴,再也不吭声了。
“你要是现在主动交代赃物,或许,你还能免了皮肉之苦,不然三木之下,什么口供问不出来?”金不换扒拉了一下他的脸皮:“我保证,让你不死,还能尝遍所有我精通的酷刑。”白战枫惊讶的看着金不换,又瞅了瞅丁田。
谁知道丁田非常兴奋的告诉安屠户:“我希望你嘴巴够硬,我跟你说,我研究出的很多酷刑都没办法实施,为什么呢?因为没犯人啊!一般的犯人都很快认罪了,少一个你这样宁死不屈的家伙,我真是太希望你坚持住了!”
白战枫嘴角直抽抽,看金不换跟丁田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安屠户说刑罚的事情,他不仅靠近了田径:“这二位……。”
难道真的是“酷吏”吗?
“他们俩都习惯了。”田径毫不在意:“再说了,这家伙真的嘴硬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上刑是必然的结果。”
在古代,刑不上大夫,那是指有学问有好名声的人,这安屠户算是个什么呢?一个平民老百姓,还是操持贱业的一个屠夫。
而且他也没个家里人,真要进去了,连个探监的人都没有。
可是安屠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虽然眼神愤怒,可他就是不吭声,果然是个犟种。
“大概是山东倔县来的!”丁田感叹了一句:“行了,不换先生,咱俩还是去找东西吧。
”
俩人又折返屋里,翻来覆去的找,可就是没有!
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他们也没多少时间可以停留在外面了,还得回县城呢。
丁田真的有些着急了,金不换比他还急。
明明在屋里,还是深秋凉飕飕的风吹着的时候,却出了一身的汗。
“不能啊……。”金不换用汗巾子擦了擦汗:“怎么就没有呢?”
安屠户家里并不大,不管房前屋后,还是屋里屋外,这都掘地三尺了,咋就没找到呢?
他是看过卷宗的,知道蔡家为了准备嫁妆,给蔡小姐打造了好几个头面首饰,都是金的,加上他们家本身就有银楼,那还不可劲儿的给闺女造啊。
所以金银之类的真的不少,不然也不会招贼了。
就算没见过,金不换也能知道,那可是好大一堆东西,而且新打造出来的,又都是女眷出阁用的,安屠户要是敢拿出去用,一下子就露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