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是难明帝王家

“不介意妃嫔位在我之下的妃子。”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易佳子妃位在我之下,冷魅会因为妃位低下,而不屑动手。

但唐夏不介意。

也是在警告易佳子,适可而止。

绿袖膝盖一弯,急忙忙将话带到。

空气中浮游着一丝暖意,唐夏眯着眸,眼中泛着点点波澜。

唐夏回殿之后,脑中似有似无的有道身影。

银白盔甲,如绝尘天子,逆着光朝她倨傲的笑。

“消息转达了吗?”唐夏闭目,睫毛弯翘的垂在细腻肌肤上,声音不自觉放轻。

“回娘娘,奴婢将娘娘的原话告诉给易佳子娘娘,只是易佳子娘娘毫无反应,要奴婢转达,她知晓了。”

微顿,“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唐夏拂拂手,眼底闪过丝冷意,“无事。”

“替我再准备一栏做锦囊的材料,这回多准备一些颜色的料子。”

唐夏浅浅道。

楚天阔俊逸的脸若隐若现的在她脑中肆意辗转,这种感觉她很是不喜,但是无可奈何。

偏偏就想做些什么。

只是纵使唐夏再是想补偿,心头终是落了一块空缺,花了更冗长的时间将锦囊缝制好,又担忧如此未免过于敷衍。

最后悻悻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娘娘,您都心绪不宁几个时辰了。”

绿袖卷着袖子,将果盘端在唐夏面前,立于身侧。

唐夏颔首,一双桃花眸子多了几丝心浮气躁,“有什么事吗?”

绿袖欠了欠身子,“是皇上那边,临时转道去了冷魅娘娘住所,差人向娘娘表示歉意。”

唐夏扬着下巴,眼神无波。

辗转几日,赫连珏去冷魅烟月殿的次数勤快起来。

细数起来,冷魅也算是重获荣恩。

而那日唐夏亲手缝制的锦囊,却再为见过光,一直被她藏在袖口深处。

“娘娘,莲月殿的花又到了,娘娘打算如何处置?”绿袖推开镂空房门,手脚麻利的替唐夏点起一盏香薰。

莲月殿,是易佳子的寝殿。

“日后这事不必再向我汇报,原模原样的还回去便是。”

唐夏紧着眉,玉手轻轻抚着额头。

“是。”绿袖微微欠身,并步移至唐夏身侧,玉指轻柔的在她太阳穴处跳跃。

“娘娘进来似乎疲劳的紧。”她潜声道。

唐夏微不可及见的应上一句。

“说起莲月殿,这半月来,日日往我们殿送花,也不知是何居心。”绿袖声音特意放软,似是怕惊扰了唐夏。

唐夏眯着眸,外头的光柔和的打在她的侧颜上,肌白如瓷,双唇殷红,似是染了血。

原来一转眼,已经有半个月了。

“冷魅娘娘也是恩宠荣俱,近来古怪事也多了,一向冷清高傲的冷魅娘娘,竟会放下身段,主动讨好皇上。”绿袖意犹未尽。

唐夏合着眼,“不是事情古怪,是时局容不下她清傲。”

她如是道。

冷魅的清傲人尽皆知,但在半月前易佳子来后雪藏了不少。

她的桀骜如数蜷起,不过是不想输给易佳子,这个论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女人罢了。

“娘娘说话越是玄乎了。”绿袖轻声道。

唐夏不再言语,享受着浅淡的花香,她似乎有些离不开这花了,许是烦扰的事过多。

“娘、娘娘,不好了!”

安然仓促着声音,推开木门,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

“陛、陛下在尚书房,要娘娘过去一趟。”

唐夏眉梢一挑,赫连珏的忽然传见着实令她讶然,却也算不上是稀奇,“我当是何事。”

“易佳子娘娘也在那儿……”话到后半句,安然的声音陡然转小。

“奴婢也不知道是何故,只是由尚书房路过,便被顺公公拉住,说来的正好,陛下正在尚书房大怒,要奴婢迅速将娘娘带去。”

安然有几分后怕,“奴婢找顺公公打听了一番,只是听得不太全,顺公公道,是易佳子娘娘连哭带闹的要娘娘过去。”

唐夏明了,嘴角弯起似有似无的弧度。

算得上是易佳子给自己的战书了。

尚书房殿前有重病把守,倒是赫连珏去的最勤快的一处。

唐夏在殿门前朝顺公公微不可见的点头,“劳烦顺公公替我通报一声。”

他了然,须臾折出来,行了一礼,“娘娘这边请。”

快殃及正殿,顺德才在她的耳廓轻言,“易佳子娘娘此次来势汹汹,怕是早有准备,娘娘要小心对付才是。”

唐夏顺着他的话,感激的将目光锁在他身上一瞬。

“多谢公公点醒。”

“是越姬吧?”

赫连珏淡漠的声色悠悠转入耳际,唐夏面上掐着笑,端正的行了一礼,“妾身见过陛下。”

再抬眸,眼中秋波暗送。

赫连珏眉梢一挑,邪魅的面容带着一丝冷意,恍若挂着冰,却在唐夏的软糯一礼后松了松神情。

“免礼。”几句话,便将赫连珏曾经对越姬的宠爱如数唤起。

“姐姐竟还有脸来。”发声的是闲赋在一侧的易佳子。

唐夏这才悠悠转了视线,只是一眼,再飘渺的挪开。

摆明了不给她正眼。

易佳子着了身浅紫,衣尾处用金线裁了牡丹花开,长发半扎,余下的青丝散落在肩下几寸,额间朱砂配上妖冶的紫,甚是摄人心魄。

只是任她将这世上最为富丽的衣裳穿在身上,唐夏也绝不会高看她一眼。

“你既有脸叫我这个姐姐,我又岂有不敢来的道理。”唐夏声线淡漠,眉间的冷意旋在四周,连绿袖都生了几分怯意。

“姐姐何苦如此对待佳子……”易佳子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立即转变的楚楚可人,梨花带雨的低声啜泣。

唐夏面色如常,“望妹妹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妃位在我之下的女子,口口声声唤我姐姐,见面却不行礼,还对我粗言相向。”

她忽然脸色一转,“莫不是连宫中戒律都不清楚了。”

易佳子脸色一青,眉头拧的很紧,只是赫连珏只字不提,似是默许了唐夏的话。

她只要咬着银牙,起身朝唐夏低低行上一礼,“是妹妹愚笨了,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唐夏一脸桀骜,嘴角未带上一丝弧度,竟有几分楚天阔的味道,“知道自己愚笨,便不要随意给人扣帽子。”

易佳子脸色一僵,“姐姐言重了……”

赫连珏戏也看够了,眸光在唐夏面上打量一番,着实是许久未见了。

他的越姬,愈发出落的楚楚可人。

“易佳子。”赫连珏声色清冷,眸光不曾挪开唐夏半步,“把你的冤屈道来。”

易佳子得令,低着头,眼含波光。

“佳子生在南国,自幼喜爱花草。上回得见越姬姐姐缝制的香包,甚是喜爱,对越姬姐姐也更是崇拜。”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唐夏不止一次心道,若是她为男人身,怕也架不住诸如此类的攻势。

“佳子愚笨,心头对姐姐的崇拜,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深,后来得丫鬟碧落的启发,每日都以新鲜花束送上。”

碧落在侧,闻言上前一步,“鲜花是奴婢亲手从娘娘手中接下的,娘娘为了甄选出上佳的花种,前一夜都会去小花园转悠一番。”

唐夏面上冷意泛滥,早已失了耐性。不过是场自导自演的戏,还未开场便已腻味了。

赫连珏则脸色晦暗不明,却对于碧落自主插话一事很是不满,“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个丫鬟插嘴?莫不是莲月殿的规矩都轻佻了,连主子都敢不敬重了。”

碧落面色一僵,急急行了一礼,不再言语。

易佳子扫了她一眼,继而道,“只是越姬姐姐似是不喜爱佳子的礼物,每每都会遭人原封不动的送回。”

“也是在昨日,佳子身子抱恙,找御医前来问诊才得知,佳子因为长时间吸入毒害粉末,身子已隐隐埋下了病根。佳子的身子是陛下的,自然是不敢怠慢。”

“召集了整个莲月殿的奴婢,方才找到源头。”

话落,易佳子面上已是一片泪痕,“正是越姬姐姐折返给佳子的花束。太医诊断,上头含着毒,却剂量微轻,平日里不易察觉,佳子也是吸食了半月有余,才发现身子抱恙。”

言毕,她的泪已洒尽了地面上的紫色裙摆。

赫连珏眉宇紧皱,嘴角蠕了蠕,终是未说什么。

易佳子转向朝赫连珏行了个跪礼,泪眼婆娑。

“佳子不怕死,只是怕佳子若是命丧黄泉,还有好多好多的心愿未能达成。”

“佳子一直梦想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陛下垂怜,每次同陛下用一次膳都极为珍视,佳子不怕死,只怕死了后,再无如此光景。”

易佳子的话里油腻的很,唐夏细眉紧了紧,脸色一寸寸变黑。

赫连珏最是喜爱妃嫔视他如命,易佳子的一出,纵使她的话语漏洞百出,赫连珏也怕是不会细心寻味了去。

简直是致命七寸。

果不其然,赫连珏爱怜的将跪地的易佳子搀扶起,卷进自己怀中,面向唐夏的眸中竟多了几分冷色。

“越姬,你可还有话要说?”赫连珏的目光如刀子,打在唐夏的脸上。

此刻装柔弱是再好不过,只是面对变化莫测的赫连珏,唐夏一时失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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