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鉴兄以为吏治清明,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实在是大错特错。”萧去病笑了笑,开始讲道:“我们打一个比方,一个封闭的地方,有十个人每天都有一锅粥可以喝,这锅粥足够十五个人喝饱,我们把粥分为十五份。
最开始的时候,有两个人孔武有力,有掌握了武器,就由他们两人负责分粥。他们这样分,最强的那人分三份,另一人分两份,其他八人平均分十份。
这样虽然那八分分到相对较少,但依然可以喝饱,对方有有武器,又孔武有力,也只能接受,于是天下太平,这便是所谓吏治清明的时候。”
李岘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这样比例倒也贴切,两个孔武有力又有武器的,一个代表皇帝或者皇权,另一个代表大臣和官吏,其他八人代表普通百姓。
萧去病继续讲:“吏治不清明的时候,则是这样,最强那人分五份,另一人分四份,剩下八人分六份。这八人虽然喝不饱,但却不会饿死,对方两人孔武有力,且手上有刀,于是便也忍了。而这八人里面,力量也有大有,于是就会有人喝饱,有少数人饿个半死或者饿死。但总的来,局面总能勉强维持。
然后是另一种情况,最强那人分七份,另一人分六分,剩下八人分两份。这八人这时便不会惧怕那两人的孔武有力和手上的刀了。他们心里会想,与其被饿死,不如跟他们拼了。于是就会造反。就像秦末。汉末。晋末农民起义一样,这个时候就是局面彻底崩坏。”
李岘头:“所以,吏治清明很重要啊,如果能让那两人回到之前那样一人分三份,一人分两份,剩下八人分十分,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萧去病笑着头:“但这只是最理想状态,你忽略了两个问题。其一,人性是贪婪的,一开始那两人因为各种原因,吸取前人的教训也好,自身品德高尚也好,两人只分五份。
但当那两人或两人的后代发现即使他们两个一人分五份,另一人分四份,另八人依然会接受。他们慢慢就会想,既然这●●●●,m.⊕.co◆m样为什么不呢?
获得好处之后,人就会想继续获得更多得好处。这是天性,是人之常情。每个人会最大限度追求最大的好处。最后这两人就会一试探那八人的底线,一想多分一些,最后变成最后那种情况,局面彻底崩坏。”
两人沉默不语,李岘知道,萧去病的是对的,人性是极其贪婪的,而且大多数人是没什么智慧且短视的,最后还真会慢慢演化成后面那种情况。
李倓的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川字,他丝毫不怀疑萧去病话的正确性,现在只是在思考解决之道。
萧去病继续道:“还一个问题,即使假设这两个分粥的人一直都清明。但是人口是会增长的。粥还是十五份,但后来人增长到二十人。如果平均分这些粥,虽吃不饱,但也不会饿死。
但这可能么?我们还按之前的比例,假设每人都有一个后代,最强壮的两人分三份,略有富余,另外两人分两份,刚刚好。其他十六人分十份,但这十六人力量也有大,于是可能有两三人刚刚能吃饱,有一部分人吃个半饱,还有一部分天天饿肚子,最后也会造反,局面崩坏。”
见两人不话,萧去病又开始编故事,讲起在倭奴国的更东边,大洋的另一边,曾经有一个大日月国,便是因为享有特权的藩王和缙绅阶层占据了太多的资源钱财,蛀空了国家,最后百姓造反加上外族入侵,导致灭亡。听得两人唏嘘痛心不已,倒也没去追问萧去病是怎么知道的。
过了半饷,李岘才道:“那不知道辅臣的解决之道是什么?难道你这样就是治本的办法?”
“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它是。”萧去病笑着道:“我认为解决之道无非有二。
其一,便是劫富济贫,还富于民。好比某个大官他通过各种手段一人独占很多钱,这些钱都是从几百上千个陈大海手里抢来的。
然后我们四海商社就生产各种好东西,组织各种好玩法,将他独占的这么多钱赚过来,然后分给那些被这个大官抢走钱的陈大海们。
当然不能直接分,而且我们也没办法去问这个大官你到底抢了谁。我的办法就是招工,提高工人待遇,这样既还富于这些被抢走钱的穷人,我们自己又获得了事业。”
李岘和李倓头,萧去病的意思是,吏治清明更好,而即使吏治不清,但我们却通过另一种办法重新分配了这些粥,也可以变相达到吏治清明的那种效果,而且还获得了事业,和这些人的感激。
萧去病继续道:“其二便是想办法让粥变得更多,这里又分为两个办法,一个办法就是高效利用资源。
比如土地只有这么多,但我们想办法提高产量,这样粥的分量不是又可以多些吗?
再比如分工合作,专人专用,就像四海商社那样,之前家里的妇人都被孩,家务琐事牵绊住。现在我们将孩集中起来,由几个妇人就能照顾,其他妇人就解放出来了。
我们建造养猪场,养羊场,请专业的人教他们用最好的方法养猪养羊,只要几个人就能养几百人才能养的猪羊。
同理假设我们有办法让一百人就能种之前一千人才能种的田,这样农夫就解放出来,可以做其他事。
这样分工合作,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不但大幅度提高了效率,更能空出更多的人手,除了养猪,养羊。还可以养牛。烧砖。冶铁炼钢。这些养的猪牛羊,便可以抵很多份粥,其他做工的则可以让我们生活得更好,让我们的军队更强大。
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我们走出这个封闭的地方,到别的地方去获得粮食拿回来,这样粥的数量又将大幅度提高。
然后我们再回到前面那个比方,现在人口变成了二十人。但是粥也不是原来那样只有十五份了,而是变成了四十份,这还不好分吗?再加上第一个劫富济贫的解决之道,就怎么都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有能分到足够的粥,还有富裕,岂不是一直可以天下太平?”
李岘也是极聪明之人,一就通,他眼睛一下亮起来:“所以辅臣就跑到南海去赚钱。”
“是啊,此次去南海,一方面是要为我们四海商社带回大量的财富。维持我们高效的运转;另一方面也是想告诉这些权贵世家,不要总想着兼并土地获得利益。其实外面到处都是钱。我们的眼睛不应该只盯着现有的一亩三分地,而应该将目光看向外面的星辰大海!”
这倒不是萧去病想出来的,在另一个时空,他就听过一种法:是一个历史循环,天下大乱,强者统一天下,平均分配土地(资源),然后渐渐的,土地被兼并,资源被少数人掌控,大多数人活不下去,于是造反;于是天下再次大乱,然后再出一个强者统一天下,平均分配土地,然后土地再被慢慢兼并,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如此循环。
好比另一个时空十九二十世纪的经济危机,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少数人掌握了绝大多数资源,这些人过分追求最大利益,这几乎是天性,最后就是崩盘的下场。
最广大的劳动者辛苦工作却获得极低的报酬,然后没钱消费,厂家的东西卖不出去,然后破产,然后这些人就越没钱消费,越破产,于是爆发经济危机。
这就表明,资源不断向少数人手里集中,几乎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规律。
所以后来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人们普遍采取的办法就是提高工人工资,提高大多数人基本福利等等,为的就是抵消利益不断向少数人集中的恶果,将利益回流一些给大多数人,以免崩盘。
萧去病所谓劫富济贫的理论,不过是照抄罢了。当然,某些比较强的国家,同时还采用了另一个办法……
“哈哈,所以师父给陈狗蛋取名陈大海!”
“是的,下次我要给另外一人取名星辰。”萧去病笑道。
李岘想得比较复杂,他皱着眉头道:“这里有一个问题。辅臣这个办法虽然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难题。但做起来也太困难了,这需要太多的钱了。
四海商社虽然靠卖水晶器,玻璃器,香皂,沙发,冰糖赚了很多这些权贵的钱。但相比这权贵世家聚敛的钱财的力度来,还是差得太远。另一边辅臣却又大量把钱撒出去,好比劫富一百贯,却济贫一百五十贯,一旦钱财链断裂,我们的事业就会进行不下去,甚至同样是崩坏的下场。”
其实李岘得并不完全正确,提高工人工资待遇,最后的收益绝对大于付出,只不过现在在铺摊子,收益还见不到,手上的现钱越来越少,所以李岘有此担心。
萧去病笑着道:“所以我要去南海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到南海去做生意吧?实话吧,我准备带兵一路打过去,一路抢过去。
这些地方的人,财富积累了几百年了,宝石啊,金银啊,各种宝贝啊,名贵木料啊,我准备全部一锅端回来。然后再让当地的人为我们挖矿,种粮食,收集名贵木料,我甚至想过抓一些人来挖石炭……”
李岘和李倓半张着嘴,有些呆住了。
然后萧去病问道:“我们的事业需要大量的钱,大量的物资,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他们那些地方到处是金银宝贝,到处是我们需要的物资,到处是廉价的劳动力,而且非常落后。
只要我们打他们,就能获得这么多好处,一下就能解决我们的事业一开始遇到的资金链可能断裂的问题。
你们两个不会为了某些虚名,不想要这些利益好处吧?”
李倓一下反应过来:“打他丫的,每年都拿一些破烂来骗我们!”
李岘也眼睛放出光来:“主君一切都思虑清楚了,岘当追随左右,为主君当好这个大总管,把我们的事业做大,做好!”
“嗯,好,我们一起努力,让大唐的饥民变得越来越少,像陈大海这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孩也越来越少!同时练出一支无敌强军出来,扫清大唐周围所有外敌!”
“无悔英雄志,报得万民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