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寥长风钻出山洞,他脱下皮衣掩藏在石缝中。因为这件皮衣穿在身上特征太明显,逃跑的路上很容易暴露行踪。他想洗个澡,去掉身上这股刺鼻的汗味。他沿着小路快速行走,此时路上除了扫地的环卫工和准备揽客的出粗车,其他都还在沉睡。
他悄悄地来到城郊附近的一处养鸡场,徒手翻墙入内,双脚落地之际,院内传来一阵十分急促的狗叫声。他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连最基本的观察能力都没有。如此冒失地进来,人家不把他当做小偷看待才怪呢?想到这里,他再次徒手翻墙出外,轻手轻脚地走到养鸡场的铁门。
嘭嘭嘭......他轻轻地拍了三下门。
“谁呀?这么早!”院里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吧嗒吧嗒拖鞋走路之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浓眉大眼的老大爷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探出半个头。
“你来干啥呀?这么冷的天还光着膀子,被打劫啦?”老大爷扯着公鸭一般的嗓子问。
“大爷,我是食品厂跑业务的采购员。刚才来的路上,天黑路滑,摔车了,脸上擦伤,衣服都湿了!”寥长风挺起胸膛,强忍着疼痛,侧脸给老大爷看他脸上的伤势。
“你来得太早了!我还没起床吃饭,你晚点再来吧?”大爷迟疑一会儿。
“大爷,你看我的脸上还在渗血,现在回县城也来不及。您老行行好,让我简单处理一下伤口马上就走!”寥长风近乎哀求。大爷将铁棍靠在门后,敞开大门,让他入内。
这个养鸡场的规模不小,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排排的鸡圈,圈内的鸡们此刻咕咕地叫着。大爷带寥长风来到值班室,抓起床底的保温水壶递给他,说道:“年轻人,拿着吧。你先喝口水,我去找脸盆。”大爷走出室外。
寥长风接过水壶,拧下杯型的壶盖,倒入大半杯水,抓在手里,抿了一口,水温刚好合适,估计刚烧不久,于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大爷端着一个小盆子回来,盆子里还躺着一小块方巾,看来也是个细心之人。
“你自己来吧。我老了,手脚不利索,会弄伤你!”大爷递给他盆子。
“谢谢您!大爷!”寥长风接过盆子,倒入一些热水,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跟大爷攀谈,消除他心中的疑虑。
“大爷,养鸡场的生意怎样啊?”寥长风抛出话题。
“还行!这鸡场是我小儿子开的,我一个糟老头子,还得帮他看场子!唉......”大爷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大闹一场禽流感,方圆几公里都鸡仔死了不少,生意也亏了,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啊!”
“不会吧?鸡场每天都消毒没?”寥长风随口问。
“消毒啊!我们天天消毒,一天两回。可消毒好像也没有多大用处!”大爷随手指了指墙角的瓶装消毒水。寥长风走到墙角,蹲下身子拿起消毒液,佯装看了又看,偷偷地喷了一些到脸上。
“大爷,这消毒水啥牌子?管用不?怎么没盖好啊?”寥长风假装拧一下盖子。
“我记得盖好啦!哎,年纪大了,容易健忘!小伙子,你的衣服湿了脱下来烤干再走吧?反正我也要生火做饭啦!”大爷弯腰拿出床底的高压锅。
“不用了,大爷!谢谢您!我先走了,晚点再过来!”伤口已处理得差不多,此地不宜久留,寥长风起身离开。
“好吧!请自便!反正我小儿也不在,你要买鸡的话,我也做不了主!晚些再来吧!”大爷摆摆手,寥长风冲大爷拱拱手,急忙走出养鸡场。虽然他没能洗个澡,但是好歹清洗了脸上的伤口。
他一路小跑向县城进发,一路上已见到警察设卡盘查过往的车辆,似乎在搜索他的行踪。可惜他们见过寥长风真面目的人并不多,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查出他的身份照片,因此他暂时没有任何顾忌,像个普通人一般行走。他需要换掉身上的这套衣服,也需要点资金走路。
寥长风漫步行走在县城宽阔整洁的街道上,不远处一家桑拿中心那十分耀眼的灯箱广告牌映入他的眼帘。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入内,早上的客人很少,再说谁会一大早来洗桑拿。大堂里的服务员一个个无精打采,睡眼惺忪。一个女服务员有气无力地问:“先生,您几位?”
寥长风没好气地反问她:“你瞎啊?就一个人,我要洗澡!”
“您有会员卡吗?要是没有先交100块钱!”对方显得十分平静,也许类似他这种牛脾气的客人她已见惯不惊。
寥长风大喊道:“没有!你新来啊?”
“什么事啊?一大早实在扫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从大堂后面的一小间办公室内走出来,不耐烦地询问。
“我天天来你们这洗澡,哪次不是洗完才给钱?”寥长风将断指的右手掌摊在吧台上。
“呵呵呵,既然你都是老顾客了,不用那么麻烦,进去吧?”男子笑道。寥长风懒得搭理他,径直走进浴室,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打开热水淋浴。他已很久没洗热水澡,那种酐畅淋漓的感觉令人无比舒爽。
看着镜中伤痕累累的身躯,寥长风感到莫名地心痛。他还是一个正常人吗?身上全是伤疤,肋骨多次骨折,现在还是个通缉犯。他蹲下来,欲哭无泪。
嘭嘭嘭......突然一阵急促地拍门声夹杂着十分刺耳地辱骂震动寥长风的耳膜。
“特么的!快开门!哪个王八蛋竟敢来此撒野!也不撒泡尿自己照一照!”对方猛踹几下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杀机。寥长风慢条斯理地围上浴巾,打开反锁的浴室门。门外站着三个汉子,一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虎视眈眈,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根半米来长的钢管。还没等寥长风开口说话,对方已挥舞着钢管蜂拥而上,看样子要将他乱棍打死。
“哈哈哈,你们这种流氓地痞,再来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寥长风一边狞笑一边迎战,舞动手里湿水的毛巾,犹如青蛙吐舌一般勾掉其中一个人的钢管,拿在手里,挡住另外两人的进攻。偌大的浴室里,钢管碰撞,叮当作响。
不到两分钟,那三个王八蛋已被他撂倒在地,一个个脸上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恐怕连他们的爹妈都不认识了。寥长风扒下其中一人的衣服穿在身上,大摇大摆地走出桑拿中心,没人敢上前拦他半步。他的证明文件还落在警察的手里,虽然证明文件的真伪难辨,可不管怎样它毕竟是唯一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寥长风意外地发现抢来的衣服口袋里还遗留着50块钱,于是他匆匆地吃了一碗面充饥,然后乔装成办事的群众到昨天被抓的派出所附近观察地形。白天不可能直接闯进去硬抢,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只能选择晚上偷偷潜入,拿回来。经过仔细勘察,他还是发现一些破绽。
办事的民警下班时,放置文件的办公桌前窗户都不落锁。他们可能仗着院内遍布的监控探头,因此比较随意。当然眼下基本上都是无纸化办公,重要的纸质文件已很少使用了。何况他的证明文件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张废纸,因为上面所注明的代号和编码仅限于他们执行任务的小组内部使用,一般人根本看不懂那玩意儿。这属于最高机密,他们内部系统是没有办法查到这些信息。
凌晨三点,寥长风偷偷切断室外的电源,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们的办公室,证明文件果然躺在他们办公桌的抽屉里原封不动,他将文件拽在怀里,悄悄关好门,再次接通电源,连夜离开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