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咦,也对啊?
那咋办?
我瞧见旁边倒着一个少女,只有十一二岁,刚才混战的时候她被推倒在地,也不知道死活,过去扶她,刚刚摸到她的脑袋,那个被人控制着的姚小宝就尖声大叫起来:“快放开她,你这个畜生!”
我擦?
我就是看一下这小女孩有没有事,咋就变成畜生了呢?
我心中郁闷,却不理会她,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少女的脑袋磕了一个包,结果就晕了去,其他的倒也没有伤口。
想来也是,这帮家伙再恶毒也是人,总不会对一个啥威胁也没有的小女孩儿下毒手。
检查完毕,我抬起头来,对着那女贼笑了笑,说没事,她只是脑袋有块青肿,晕过去了而已,休息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那女贼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骂错了人。
她张了张嘴,想要跟我道歉,不过到底还是性子太过于倔强了,这话儿也说不出口。
我没有管她,而是回过头来,检查了一下躺倒在地的那一帮人。
检查过来,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唯有两个活着。
这两人一个腹部中枪,不过还有气息,另外一个则是被黄胖子一记重剑拍在头上,昏迷倒地。
我检查完毕之后,站起身来,瞧见远处那个一脸警戒的莽山蛇帮余孽,说我跟你做一个交易吧,可以么?
那人警惕地说什么交易?
我指着地上的这帮人,说你看看,你的这帮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死的得有人埋,伤的得有人抬回去治伤;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只不过是争夺东西而已,事情定下来了,也别打生打死了,不如你把那妹子给放了,然后我们也不拦你,你找人把地上这些给处理了去。
那人诧异地问道:“此话当真?”
我耸了耸肩膀,说今天晚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而已;刚才我们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想杀你,易如反掌,只是不愿而已。
他突然警惕地问道:“你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
我微笑了一声,说那你就赌咯——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路生,一路死。
我耸了耸肩膀,停顿了一下,方才说反正路我是给你了,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我说得真诚,那人沉默了良久,终于将女贼姚小宝给放开了,举起双手说道:“好,我信你。”
他一放手,那被控制的女贼姚小宝立刻就跑到了那少女的跟前来,手脚利落地检查了一番,确定健康之后,猛然回过头来,冲着那汉子厉声吼道:“我要杀了你!”
她折转回身去,朝着那汉子举拳攻去。
不过这女子到底身娇力弱,除了身手矫健,倒也没有太多的实力,反而是那汉子稳扎稳打,三两下就破去了对方的套路。
要不是他忌惮我们,说不定又得将这女贼给擒了下来。
姚小宝久攻不下,回过头来,冲着我们喊:“你们愣着干嘛,是不是男人啊,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黄胖子举起手中的剑,问我道:“老王,上不?”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说的话,难道不算数?
黄胖子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嘿然笑道:“得,我懂了,也行吧,我其实也不想再多造杀孽。”
姚小宝瞧见我和黄胖子并未出手,愤然向后跃开,冲着我们悲愤地骂道:“他们杀了我母亲,而且还抢了我的宝贝,你们就这么看着我一个弱女子被欺负?”
我抱着胳膊,说小妹,对于你母亲的死,我很抱歉,不过杀了她的,是莽山烙铁头,这哥们不过就是一底下做事的,你杀了他也没有用;至于那宝贝,真不是你的,而是你从张庆家里偷来的,可别混淆了概念。
她听我说得清楚,知道我是不肯帮她,愤然瞪了我一眼,过去抱着昏迷的侄女,又折回了洞子里去,背出了一句尸体来。
那尸体,是她的母亲。
姚小宝深深地看了我们好久,瞧见我依旧没有帮忙的意思,终于头也不回地艰难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黄胖子有些心疼,说唉,老王你觉得我们这样到底对不对啊,那妹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我笑了笑,补充了一句:“长得也挺漂亮的,对吧?”
黄胖子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反驳。我跟他解释,说这事情你得这么想——如果我不答应保那人的平安,别人是不会放手的,所以她很可能就会死掉;而现在人家信任了我,把人放了,我再举起屠刀,那么她倒是痛快了,我却背上了言而无信的名头。事实上是我救了她,但是她反而恨上了我,我知道仇恨最容易蒙蔽人的双眼,但是这姑娘如此黑白不清,我帮她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黄胖子不断摇头,说你说了一大堆的道理,不过就是想要表达一点,亏本的买卖你不干,对吧?
两人说着话,刚才那人上前过来拜谢,说多谢二位的饶命之恩,黄土桂在此拜谢了,我一定不会透露诸位的信息,请相信我。
我摆了摆手,说江湖人,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一诺千金,希望你也如此。
说话间,前方有一个黑影浮动,我抬头望去,却瞧见老鬼缓步走了过来,我有些激动,快步走上前去,说情况怎么样了?
老鬼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对我说道:“幸不辱命。”
说罢,他伸出了手来,之前他手上抓着一个湿漉漉的古怪东西,表面有点儿像蘑菇的褶皱,背上有壳,一条透明的尾巴垂落,无意识地摆动着。
瞧见这玩意,我的心一下子就炸开了,瞧了一眼在远处搬动尸体的那人,低声说道:“这玩意就是太岁?”
老鬼摇头,说是不是太岁不知道,不过确实应该是张庆钓上来的那东西。
旁边的黄胖子拔出了一把金刀,这玩意就跟餐刀差不多,在那玩意的身上轻轻划了一刀,弄出了一个伤口,里面立刻就流出了奶白色的浓浆。
他看了我们两人一眼,伸出中指,沾了沾,然后放在嘴里砸巴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说我靠,好强的灵气,这玩意就是太岁,跑不了了。
说着话,他还伸出了肥厚的舌头来,下意识地舔了舔,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黄胖子出身世家,见识总多过我们,他确定了我们也心安,而这时老鬼又瞧了一眼远处的黄土桂,说怎么没弄死?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老鬼点了点头,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反正我们明天就立刻去麻栗山,把东西给用了,他们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
三人商量妥当,也没有跟远处的黄土桂说一声,就离开了这里。
我们往村子的方向走,结果快接近的时候,瞧见村口处集结着很多人,手电筒扫来扫去的,十分热闹,黄胖子一拍大腿,说肯定是孙蛋子那家伙打电话叫人了,我们不能进村。
不进村,也没有关系,我们三人的脚程都快,绕开村子,甚至都不入五里牌,一路走到了临县,天亮便上了西归的车。
一路上我们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节外生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溯和那莽山烙铁头连续败亡的事情,影响了对方的实力,使得我们一路上都没有遭到什么太大的波折,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我们再一次来到了麻栗山。
我背着小米儿,而老鬼则抱着太岁,几人归心似箭,然而在过龙家岭的时候,却给一个光头男人给拦住了。
第052章 是否选择信任
来人留步。
光头男子将我们给留住,平静地说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话说得我们莫名其妙,我瞧见对方一脸镇定,渊渟岳峙,一派气度俨然的高人模样,也不敢怠慢,越众而出,拱手说道:“我们只是路过,并没有来这里的想法。”
光头男子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我们,又问道:“既然不是来龙家岭,那么又是去哪儿呢?”
黄胖子本是个急躁的性子,听到这人盘根问底,不由得恼了,说我们去哪儿,犯得着跟你说么,你是谁啊,在这儿查户口的么?
他说得暴躁,然而那光头男子却平静许多,微笑着说:“并不是有意查你们,只不过看见三位江湖气息浓厚,而正巧我家老大带着父母回乡祭祖,沿途安保由我负责,生怕你们是对头,不免就多问了几句。”
我不想多生事端,一把抓着黄胖子的肩膀,然后说道:“不瞒这位大哥,我们是去麻栗山西熊寨的。”
西熊寨?
那光头略微有些意外地望了我们一眼,说你们是去找蛇婆婆,还是康妮呢?
敢情他认识蛇婆婆和康妮啊?
我心中想着,嘴里却回答道:“蛇婆婆乃隐士高人,寻常哪里得闻,我们与康妮是相熟的朋友,此番前来,是有约定的,还请这位大哥让出路来,多谢。”
“康妮那鼻孔朝天的小魔女,居然也会有朋友?”
光头男子有些诧异地说道,眼睛一转,却是落到了我的背篓和老鬼老者的木盒子上面,手一伸,说道:“你们都带着什么东西,给我检查一下吧。”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老鬼的脸色就变了,而我也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来。
我之所以吞声忍气地在这儿跟他掰扯这么多,一来是瞧见对方的气度沉稳,应该是一位高手,二来则是想着赶紧将太岁交给康妮,把小米儿给唤醒。
此事至关重要,不想节外生枝,然而对方的眼睛竟然如此尖,一下子就瞧见了我们最为关心的东西,而且还说要检查。
这太岁和小米儿,能够让他来检查么?
笑话。
黄胖子毫不犹豫地手往后抹,那把铁剑就给他一下子拔了出来,直指前方,冷然说道:“啰啰嗦嗦这么多干吊啊,我就说一句话,好狗不挡路,识趣的给我特么的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火气挺大,而我和老鬼则默契地与黄胖子配合着,不动声色地将光头男子呈半圆形围住。
面对着我们咄咄逼人的架势,那光头男子却一点儿也不急,反而是盯着黄胖子手中的铁剑,略微惊奇地说道:“玄铁剑?哦,不,里面应该是掺了一些金落石粉和星辰钢。不过材料珍稀,工艺却更是昂贵,瞧你这特有的‘回’字纹锻造法,可是只有金陵大师于南南才会,表面的纹路和篆刻也是用剑名家所为——好厉害的玄铁剑,你是哪家的世家子弟?”
我擦咧?
听到光头男子如数家珍地讲起黄胖子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我顿时就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黄胖子你妹啊,我还真的以为你是穷得从路边随便弄了一把没人要的长剑来挥舞呢,没想到光是一把剑,都有这么大的来历,简直就是一大土豪,还说你爹对你漠不关心呢。
漠不关心,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把剑?
对方眼光锐利,黄胖子的剑就有些不好出了,不过还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兄弟,我们真的有急事,你赶紧让开路信不信,别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他这话儿刚一说完,从龙家岭那边跑来一女子。
那女子的脚步轻灵,明明上一秒还在很远,此刻却已经到了跟前来,诡异莫名。
她走到近前,冲着这光头男子说道:“布鱼,你在干嘛啊,哥哥他们准备去上坟了,让你过去拿东西呢。”
布鱼?
我感觉持剑准备跟对方刚正面的黄胖子浑身一颤,而不远处的那光头男子则平静地笑了笑,说好,你先回去,我这就来。
女子奇怪的望了我们一眼,也不理会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转身就走了。
她长得并不算美,但面容清秀,特别是那一对丹凤眼,明亮而清澈,有一种看透人心的感觉,我被她扫了一眼,莫名就是一阵心跳不停,慌乱不已。
这也是一个高手,而且还是一个精神修为很恐怖的高手。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原本以为逃出了郴州,就不会再有麻烦了,没想到都已经走到了麻栗山,就差这临门一脚了,那高手却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
好在这光头男子并没有再多做阻拦,而是朝着我们一拱手,说麻栗山山势险峻,诸位多加小心。
交代完之后,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