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贤跑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张管家追来的脚步声。
“站住!是谁?!”
夜色太深了,范贤跑得很快,张管家连他的身影都没看清。
他的心狂跳,什么也不管了,今天如果被张管家抓住了,他必死无疑了。
“往哪儿跑?前面是死路了!”
身后的张官家大叫,范贤抬头一看,前面果然是被假山给挡住了。
身后,张管家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范贤彻底绝望了,难道今天他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想到范伯驹刚才那番话,他浑身抖如筛糠,背靠着假山,绝望得泪眼拼命地流。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为什么?
原来老爸这么恨老妈,还这么恨自己。
作为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范伯驹的儿子,为什么范伯驹对他的恨,却好像是杀父仇人一样浓烈?!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听到刚才的那番话,一定不会觉得自己是范伯驹的儿子,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范伯驹仇人的儿子呢?
绝望,痛苦,愤怒,仇恨还有无助,在范贤的心里搅和成了一团酱色,把他整个人都要弄疯了。
谁能接受得了,父亲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恨意?!
那前些天,父亲还和母亲假装恩爱,还对自己关爱有加,还来问自己的功课,这些都算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假的么?!
不错,这些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都是范伯驹演的。
范贤咬着嘴唇,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通通流进了他的嘴里,他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血了。
对,通通都是假的,范伯驹这个骗子。
既然自己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既然范伯驹以父亲的身份要杀他,那好啊,那就让他尝尝被亲生儿子骑在头上的痛苦!
他不能死!
“妈的,跑哪儿去了?你们几个,去那里找找。”
“到底找谁啊?”
“你别管,谁在假山那里,就找谁。”
“哦哦,找到以后我们就带来您面前。”
张管家狠狠地说:“不用了,在哪里找到,就在哪里原地弄死。”
要杀范贤,这件事不可以传出去,否则就会引起这个小家伙的警觉。
别看范贤年纪还小,可张管家知道,这小家伙的脑子很活的,没这么好对付。
众人听了张管家的,上上下下把假山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
“没有啊,不会是飞贼,已经跑了吧。”
“是啊,我那边也没有,我们这么多个人,不可能看走眼的。”
一个人可能看错,两个人也可能看错,可是这么多个人一起,是不可能看错的。
大家都说没找到任何人,难道这假山里真的没人?!
可是这假山有四米多高,如果有飞贼,刚才逃跑的时候肯定会惊动外面的护卫。
张管家不放心,自己亲自进去搜看了一遍。
他恨不得是要把这个假山的犄角旮旯都翻过来找一遍,可是愣是没找到任何人。
见了鬼了,难不成这家伙的功夫这么高,悄悄溜走了,却没被人注意道?!
“管家,真的没有人,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是啊,我们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别让那个人跑了。”
“对啊,张管家,你也告诉我们,到底找的人是谁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说着,然而,张管家却一句话都不说,他摇了摇头。
“不用重新找了,今天的事别说出去,谁问都不能说。”
大家心里嘀咕,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乱说?就算是想出去八卦,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但是既然张管家都这么说了,谁又敢反驳呢?张管家是范伯驹的亲信,谁也不敢得罪他。
大家都说是,然后纷纷推开,假山和池塘重新恢复了平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一个人的声音都没有时,池塘中忽然荡漾起了涟漪,好像是有巨鱼在其中游曳,又过了一会儿,范贤猛地一下从池塘里钻了出来。
他爬上了岸边,重重地喘着气。
还好,他刚才情急之下想到躲进池塘里,要不然,他死定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错,刚才他是兵行险招跳进了池塘,可是跳进去之后,他才意识道,自己根本就憋不了那么久的气。
如果张管家一直不走,那自己可能被水活生生地憋死。
他很害怕,然而在水底下还是不敢乱动,只要一动,张管家就会发现他,到时候还是一个死字。
进退两难的时候,忽然他感觉浑身一阵清清凉凉的,有一股让他极其舒服的感觉,围绕着他的小腹,然后裹住了他,让水不能呛进他的呼吸之中,他甚至能很勉强地攫取到一丝空气。
就这样,范贤才在水里带了小半个小时没被憋死。
也真是因为张管家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没让人去水里搜范贤,让范贤捡回了一条命。
他隐约知道,这是他的战气!
他有战气了,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这个力量!
其实每个人都有战气,不过第一次爆发出战气,都需要有人引导。
范伯驹当然不可能给范贤请好老师,这也就耽误了范贤的觉醒,一直到了今天,生死存亡之际,他才激发了战气。
在岸边躺着,范贤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个时候,他多想杀了范伯驹。
是父亲又如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可是,他到底是范贤的爸啊,难道自己要亲手弑父么?!
在两个极端之间,范贤左右挣扎,人都要疯了一样,痛苦地抱着脑袋,此时天空竟然下起了雨。
范贤痛苦极了,发足狂奔,这些念头光是想想,已经让他觉得足够诱惑,足够痛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范贤竟然跑到了范家的墓园。
在目的的最角落,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新坟,这个坟就就是他妈的坟。
忽然,在坟上有几只幽绿的眼睛猛地看向他。
那是几只恶狗,竟然在刨他母亲的坟!